201 名利場(1 / 2)

影帝的誕生 搖曳菡萏 15065 字 5個月前

與《名利場》約定的時間如期而至。

戛納電影節後,雜誌與脫口秀等媒體的專訪邀約紛至遝來,其中不乏《帝國》、《首映》與《紐約客》、《名利場》這樣在全世界也有著舉足輕重影響力的刊物,亞蒙·高夫曼為威廉接下了兩個專訪,一個是法國的《首映》,另外一個就是美國的《名利場》。

《名利場》在北美主流期刊中擁有數一數二的地位,類似於時尚界的《Vogue》,專訪對象多是上流社會的人物,華府政客、金融寡頭或是知名學者教授之類,好萊塢當紅明星隻占其中一個部分,讀者也多是接受過大學教育的精英階層,和《紐約客》的受眾有部分重疊。

不過在好萊塢,提起《名利場》,最有名的當屬頒獎季雜誌社主辦的兩場活動,一個是每年的奧斯卡舉行前夕,《名利場》會邀請十幾位好萊塢男女演員,拍攝一幅三頁折疊的大幅插頁海報,受邀的無一不是過去一年裡大出風頭的明星,另一個則是由雜誌讚助主辦的奧斯卡頒獎典禮後舉行,邀請了當晚所有提名演員的“奧斯卡之夜”派對了。

威廉和眾多獲得奧斯卡提名的演員一起上過好萊塢專輯的封麵,也參加過頒獎典禮後的“奧斯卡之夜”派對,但是單獨接受《名利場》的專訪,並且為雜誌拍攝封麵,還是第一次。

本來他剛從歐洲飛回來,正在倒時差,想要將專訪延後的,不過《名利場》的主編聽說後,強烈要求將專訪安排在他在比弗利山莊的家裡,如果可能的話,再拍幾張照片更好,他們早就想參觀並報道一下這座曾被無數八卦小報好奇,甚至動用直升機偷拍全景圖的彆墅了。

時間定在上午九點,《名利場》派來的記者非常準時,差五分鐘的時候就按響了門鈴,電話確認了對方已經抵達大門外後,威廉通過遙控打開了大門,不過沿著綠蔭小道駛進來的車輛讓他忍不住挑起了眉毛——他本以為做一場專訪頂多兩三個記者也就夠了,結果駛進大門的是整整三輛車,其中兩輛還是中型SUV。

原來《名利場》的主編是派來了一整個團隊,從帶隊記者到文字記者,從攝影師到燈光師,從化妝師到造型師、布景師,足足十七八個人。

威廉為這支龐大的隊伍感到驚訝。

結果安妮說:“我們已經把隊伍精簡了啊,威爾,如果是在紐約的攝影棚裡拍攝,會有整整兩層樓的人圍著你打轉呢。”

安妮全名是安妮·萊博維茨,《名利場》簽約攝影師,曾拍下約翰·列儂生前最後一張照片。就是列儂赤/裸蜷曲著身體擁抱小野洋子的那張——其實從安妮帶隊而來上看,就能了解到《名利場》有多重視這次專訪了,因為她不僅以擅長拍攝名流肖像聞名,也是全世界最好、報酬最高的攝影師之一。

威廉站在正廳將一行人迎了進來,一些人去尋找整棟房子裡風景最好的房間並安置各種照相燈光設備去了,他在剩下記者的強烈要求之下,帶著他們參觀整棟房子。

安妮·萊博維茨有一頭蓬鬆的薑黃色頭發,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沒有化妝,參觀全程沒有停下過手中的相機,甚至還抓拍了好幾張威廉穿著日常便裝——T恤上還印著《星球大戰》黑武士的頭像,很顯然是一件電影周邊產品——在房子裡行走停留的照片。

“我喜歡拍名人在家的樣子,沒有過多的修飾,是他們最自然的狀態,生活化的細節往往能反映出更細膩的人物性格,人們也更希望能多了解名人們在鏡頭外的樣子。”哢嚓。哢嚓。哢嚓。她一邊拍著房子的細節一邊說:“但是我還沒遇到過幾個名人喜歡在沒化妝、沒打理發型、沒換上漂亮衣服時被拍。”

“‘我們希望攝影師無所畏懼、目空一切。我們希望拍攝對象不裝腔作勢、不矯揉造作。’你是想表達這樣的意思嗎。”

安妮·萊博維茨停下了動作,眼睛從相機後麵露了出來,看著威廉一臉驚異。

威廉站在窗前側頭朝她微笑:“《照片不是一種觀點,抑或一種觀點》,我看過這本書,寫的非常棒。”

哢嚓。哢嚓。哢嚓。安妮·萊博維茨擺弄著手中的相機,笑容變得分外熱情:“知道你這麼評價,蘇珊絕對會很高興的。”

——蘇珊·桑塔格不僅是美國當代著名的藝術家和作家,還是安妮·萊博維茨的摯友,曾在七十年代鄙夷攝影,認為這稱不上是藝術,但在結識萊博維茨後改變了想法,並在98年為攝影藝術、或者說是為安妮·萊博維茨寫了《照片不是一種觀點,抑或一種觀點》這本書。蘇珊·桑塔格是雙性戀,安妮·萊博維茨雖然從未公布過性向,但因為兩人從1988年起就同居在一起生活,並共同出席所有活動,所以流傳在紐約藝術界的一個公認說法是,她們是一對同性情侶。

“這是你的‘榮譽角’嗎?”當他們路過走廊時,安妮指著一側的玻璃櫥窗問。

那裡麵陳列著威廉這幾年獲得的獎杯,重要的例如金球獎最佳男主角、配角,威尼斯電影節最佳男演員、戛納電影節最佳男演員,還有美國演員工會獎、青少年選擇獎、MTV大獎、土星獎等加起來,大大小小的獎杯竟然也超過了十幾個。

“是的。”威廉罕見的有一點羞赧:“太醒目了麼?”

將空無一物的二樓走廊改造成獎杯陳列櫥窗最初是亞蒙·高夫曼的提議,在看過設計師的圖紙後威廉也覺得很不錯,既節省了書房或其他房間的空間,又利用上了雞肋的空間,而且在獎杯全都擺放整齊後,每次路過這裡,總有些複雜但是正麵的情緒湧上心頭。

“不,我想問是誰出的這個主意,非常棒的設計。而且,比起專門改建整個房間甚至興建一棟小樓的,你這絕對稱得上低調了。”

熠熠發光的玻璃陳列櫃裡,一座被放置在藍色真皮獎杯盒中,金色樹葉形狀的獎杯最為顯眼。

樹葉的形狀來自於戛納的象征——遍布在細膩海灘上的高達挺拔的棕櫚樹葉——每一片線條舒展的棕櫚樹葉都由24K黃金打造,並固定在切割水晶底座上,水晶上又鐫刻著代表年份與電影節舉辦屆數的字母與數字,既優美精致,又獨一無二。

“這就是你從戛納帶回來的獎杯對嗎、”安妮對著櫥窗按下快門:“就像藝術品一樣。”

由瑞士頂級鐘表珠寶品牌蕭邦的總裁兼設計總監卡羅琳·費舍爾精心設計的戛納金棕櫚獎杯,說是藝術品也不為過。

安妮·萊博維茨像是對櫥窗著了迷,還要求威廉去換上在戛納領獎時的衣服,再次與獎杯留影。

……

雖然隻是一次專訪,但《名利場》眾人拿出了做紀錄片或真人秀的勁頭,拍攝從他們走進庭院大門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異國情調的灌木叢和高大挺拔的棕櫚樹,鬱鬱蔥蔥的檸檬樹叢與芬芳清甜的玫瑰田,將人恍惚間以為一腳踏進了洛杉磯植物園,遊泳池設計成了湖泊的樣式,水藍的令人心醉,日光明媚,如果能在燥熱的午後一直泡在沁涼的泳池中消磨一會兒時間,靈魂肯定快樂的要飛上天堂了。

威廉去衣帽間換衣服的時候,安妮·萊博維茨和攝像師緊緊跟隨,不知道是不是威廉的錯覺,在他看到正對自己的鏡頭,乾脆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將家居短褲換成西褲時,仿佛聽見了一聲失望的歎息。

“聽說你在拍《美麗心靈》的時候還受了幾次傷?”在三四個化妝師、造型師圍著威廉整理的時候,安妮·萊博維茨一邊站在窗前擺弄相機,一邊和他聊著天:“我記得有一段時間裡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全在報道這件事,有一張血流到你襯衣領口的照片看起來真的挺嚇人的,特彆在知道那不是劇照的時候。”

她的鏡頭掃過衣帽間的數個角落——從麵積上來說,叫步入式衣帽房也沒錯——一塵不染的襯衣與外套按照色彩的進階整整齊齊懸掛著,鞋子按照出席場合性質的不同擺滿了一麵牆,領帶、襪子和手帕分彆有自己的收納櫃,也是按照色彩和質地的進階劃分的,內褲大概隱藏在嵌入式抽屜裡,還有整整兩排抽屜是用來放領結與各種款式袖扣的。並且,所有的衣服上都沒有LOGO,有的隻是襯衣和方巾上低調的威廉·布蘭德利簽名。

這簡直是每個男人,不,是令女人都夢寐以求的衣帽間。在安妮·萊博維茨參觀過的所有名人的衣帽間裡,規範和整潔,低調但又奢侈的程度絕對能數一數二,她有預感,當照片登在雜誌上,很有可能將成為未來幾年內有錢人裝修房子的參照樣板,和中產階級羨慕渴望的對象。

“最嚴重的一次在這裡。瞧,還給我留了個紀念品。”威廉伸手撩開額頭左側的頭發,在靠近發際線的位置,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皮膚比周圍顏色略淺些。

化妝師想為那裡塗點遮瑕膏,但安妮阻止了她,並且眼明手快的抓拍了一張,然後才誇張的吐出一口氣:“如果當初受傷的地方再往下挪一點,真是不可想象……幸好頭發能蓋得住,而且傷口愈合的很不錯,這下全世界的影迷都可以放心了。”

威廉不太明白自己平平無奇的疤痕有什麼值得拍攝的地方,那又不是閃電狀的。他聳聳肩:“醫生告訴我,我的皮膚愈合能力還不錯,隻要再曬幾次太陽,應該就不怎麼能看得出來了。”

“到時候你就又可以梳背頭了。我喜歡你梳大背頭時的樣子,非常自信和迷人。”

“呃……沒錯。還有,謝謝誇獎。”

“那麼,你是怎麼受傷的呢?”

“有一段戲,講的是我也就是約翰·納什遭遇了挫折,承受不住打擊情緒失控爆發,可能是我在拍這段的時候情緒有點太激動了,主動拿腦袋去撞玻璃窗,而且撞的有點用力——窗外還有一層鐵欄杆,不幸的是我當時沒有在意。”

哢嚓。哢嚓。哢嚓。安妮·萊博維茨的表情驚訝中帶著幾分敬佩:“這不是我第一次聽演員講述他們受傷的經曆,但絕對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次,因為其他演員受傷都是因為意外,登山的時候不慎滑倒或是表演特技動作的時候安全防護措施沒做到位之類,而你,居然真的自己把自己整到頭破血流……”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太蠢了。”

“不,我想說這很偉大。雖然北美上映還需要半年,但能讓你那麼投入的電影一定是部好電影,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它了。”

“我隻是做了劇本裡的角色會做的事。”

“戛納影帝的獎杯實至名歸,真的。這是你拍戲受傷最重的一次嗎?”

“呃。應該不是。”威廉一邊思考一邊說:“受傷最嚴重……應該是在德國拍《搏擊俱樂部》的時候吧。我和布拉德·皮特都一度以為自己會在醫院裡拍完整部電影,事實上劇組也真的為我們叫過救護車,甚至還惹來了柏林警方,他們以為我們是被匪徒搶劫了並且還遭遇了毆打,不然沒法解釋我們身上的那些傷。”

“聽起來像是《洛基4》裡的史泰龍和朗格,朗格曾經一拳把史泰龍揍到心臟出了點問題,還在醫院躺了幾周——所以,你知道我現在有什麼想法麼?”安妮·萊博維茨表情敬畏的說:“演員真的是一份極度危險的工作。”

……

演員不僅是一份危險的工作,還需要極大的毅力和忍耐力——被攝影師擺布了大半天的威廉前所未有的認同這句話。

現在,他穿著在戛納領獎時的全套無尾禮服,左胸口袋裡塞著繡有名字的白色方巾(完美的三個折),棕櫚葉形狀的白金袖扣,.C係列的腕表,站在清澈見底的泳池前,表情卻有點古怪。

麵朝泳池,他再一次轉過頭去確認:“真的?你要我從這裡跳下去?”

“沒錯,甜心。”

“可我身上還穿著全套的禮服……”

“所以才要你脫掉衣服再跳啊。”安妮·萊博維茨語氣歡快地說:“動作快一點,蜜糖。”

其實威廉的掙紮純屬多此一舉,遊泳池邊早早就搭好的三腳架、反光板等拍攝設備已經說明了攝影師要他非跳不可的決心。

無奈的歎了口氣,威廉先把腕表摘下來放在上衣口袋裡,然後又脫下外套,沉甸甸的無尾禮服在左手上掛了一秒鐘後墜落在地,後方突然響起的尖聲抽氣引得他朝身後看了一眼,結果引發的噪音更大了。

哢嚓。哢嚓。哢嚓。安妮·萊博維茨手中的相機記錄下了威廉轉身、手中衣服同時滑落在地的那一瞬間,構圖美好到她忍不住命令:“就是這樣的節奏,威爾,衣服脫的慢一點,再給我個表情——”

“……”他不是蒂塔·萬提斯好麼。

哢嚓。哢嚓。哢嚓。鏡頭停駐在領結的係帶劃過喉結的那一瞬間,抽掉腰封時乾脆的動作,還有微微轉身時,那雙比遠處蔥鬱灌木更綠更美的雙眸。哢嚓。哢嚓。哢嚓。當然也沒有放過解開袖扣鏈的纖長手指,寬闊的肩膀,還有熨燙平整的西褲包裹住的飽滿結實、渾圓挺翹的曲線。

安妮·萊博維茨要求威廉用正麵向上的姿勢跳進池子裡。

她說會有種獻祭般的美感。

威廉隻是質疑了一下就乖乖聽從了安排。

不過安妮是不會告訴威廉這個提議被所有人全票通過的原因,是因為大家都想做盯襠貓。

……

當西移的陽光將泳池裡的水染上一層金黃的時候,專訪終於進行到了尾聲。

在泳池裡愜意的遊了半小時,從水裡爬上來又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後,威廉坐在旁邊架有攝像機和反光板的椅子上,接受最後的訪問。

“跟我談談威爾洛特。”

“關於哪個方麵?”

“正在製作的三部電影——《相濡以血:永生》、《指環王:魔戒再現》和《哈利波特與密室》的正式上映日期?”

威廉笑了:“三部全要問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安妮·萊博維茨聳聳肩:“我是代表全世界的影迷問出了心聲。”

“《指環王》和《哈利波特》今年內都會上映,《相濡以血》要到明年情人節前後了。”

“情人節檔期,我知道,一個就是從《相濡以血》後才開辟出的新檔期。”話鋒一轉,她突然問道:“以及,《蜘蛛俠》呢?”

“……還是讓我保留一些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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