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李老爺順路喊上了木為叔, 好歹麻煩了人家, 說好請吃飯的。還有長樹哥，替自己跑腿了這麼久，都沒正式感謝過。
如今城裡流行的正是李記飯館的火鍋, 普通人家不是經常吃得起，就偶爾奢侈一兩回嘗嘗鮮, 也能讓人回味許久了。
像木為這樣時刻謹記教條禮訓的老學究派，骨子裡自有一番清高，自是不喜隨大流與其他人為伍，為了口腹之欲鋪張浪費是要不得的。
不過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就看衣籃為村裡做的事, 展現出來的手段財力, 都是應該與之交好才是上上策。
衣籃也懶得去李府找人，去飯館讓夥計給送個信, 他們則點了一個鍋邊吃邊等著。
鮮紅的湯底紅彤彤翻滾著熱氣，炭火在底下燃得旺, 光是香味就能讓人食欲大開。
木為：就算如此，也不該不顧禮儀弄得滿嘴是油嘶嘶哈著氣吧。
衣籃招呼道，“彆客氣, 想吃什麼下什麼。”
木長樹很有經驗了, 每種菜下了一些, 往湯裡按了按，待煮開，就轉頭道, “六叔，青菜可以吃了。”
木為端坐著拿起了碗筷，一舉一動宛若尺量，直到，他把滴著紅油的菜葉子塞進了嘴裡——“咳咳咳咳！”
咳得驚天動地淚花四溢，在他臉紅遮麵暗呼實在太失禮了時，木長樹遞給他一塊手帕，淡定道，“六叔先喝口水，剛吃都是這樣，一會兒就好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正要告歉，鍋裡的肉丸子浮了起來，衣籃嘗了嘗，點頭：“這個好吃，你們快試試，好像是羊肉做的。”
木為嚴肅著臉表示抗拒，但是舌尖上殘留的麻辣味又不停誘惑著他，就吃一個，再也不能失儀了。
也不知肉糜是怎麼處理的，一絲腥味都沒有，肉丸子吸足了湯汁漂浮起來，咬開時，一口的湯和肉混合著，羊肉香和麻辣味在口腔綻放，靈魂都仿佛得到了升華，俗稱上頭。
木為呼出一口氣，嘴裡火辣辣的，但覺得喝一杯水後還能戰鬥。
中途夥計又來加了湯，說李老爺城外有事，讓少爺過來了。見衣老板這種事李少爺最積極了，取錢嘛，他帶人去錢莊就好了。
李少爺到時，他們正好吃得差不多了，木為忙擦乾淨嘴整理儀態，唾棄自己怎能如此不顧讀書人的形象，下次再也不來了。
這東西有辱斯文，不能吃。
最多，嗯，一個人悄悄來罷。
李少爺過來，讓掌櫃的拿出賬本，眉飛色舞說道，“衣老板，我們這位置實在不夠了，每天吃的人太多，我爹去隔壁四河縣看地方，準備開分店了。”
衣籃：“恭喜了，祝李記的分店越來越多。”
李少爺揚眉，可一想起日後自己得管理那麼多店，總覺得有些惆悵呢。
從火鍋正式推出到現在也就一月多一點，衣籃不太看得懂古代的賬，隻最後結餘那裡寫著幾萬幾千兩讓他知道賺了多少錢。
衣籃倒不怕人家做假賬坑他，隻要李老爺還想著他手裡的各種方子，稍有長遠的想法，就不會這麼傻。
正好趁此對木少爺道，“之後我要在村裡忙一段時間，飯館這邊有什麼事我會交給長樹哥來辦，李少爺也可讓他帶信給我。”意思就是這是我的心腹大將了，可以相信。
李少爺示意知道了，年關將近，按照約定，衣老板又要給他們兩道新菜了，李少爺天天數著日子過。
木長樹接過賬本，如臨金殿答題，一絲一苟不敢大意。
李少爺在那心癢難耐，“衣老板，能不能透露一下，明年的新菜是什麼顏色？辣嗎？”
衣籃想了想，“不一定，一葷一素吧。要不，再加一個雞肉？還是紅燒豬肉，醬燜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