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令此次並非為顯擺威風而來,他已經看到成片的稻穀了,提著衣擺下轎,隻語氣還是一副官腔:“起來罷,老人家,這片田是誰家耕種?”
木領哪兒敢起,雖是一村之長,但和真正的官差完全是兩回事,平日在縣城遠遠見了都敬畏得很,此刻忐忑不已,又怕是村裡誰出了事,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大人,這是草民家的。”
村裡其他在田坎邊溜達的人也嚇得不輕,他們種了一輩子地,大多本分,何曾見過這種場麵,見村長跪著,大家也忙跪在了路邊,心裡慌得緊。
衣籃趕來時,隻見著村口站了幾列衙差,配著長刀,穿著統一的製服,前方一人身著鴉青色官服,踱著方步,頗有氣勢,再走近才發現,大家跪在路邊,身子被稻穀擋住了呢。
衣籃迅速掛上職業微笑,看起來很真誠的那種,幾步上前,拱手行了一禮,麵色恭敬,但並無懼怕之色,就像在現代見客戶一樣:“張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語氣甚至還有些熱絡,仿佛知道對方要來,已經恭候多時了。
想過以什麼樣的姿態麵對官府,放得太低,或者端得太高顯然都不合適。他用現代的技術換糧食,說高大上一點是為了養活兩邊更多的人,說通俗點就是為了多賺點錢。隻要有足夠多的錢,給官家足夠多的好處,他想自己應該是能站穩腳跟的。
衣籃特意換了身新衣服,白白淨淨,唇紅齒白的模樣儼然出身不凡,腰間更是掛了枚品質極佳的玉佩,和村裡人區彆太大,不卑不吭的態度讓張縣令有些拿不準,不過還不等他詢問,衣籃就自報家門了,“鄙人姓衣,單名一個籃字,家裡從商。張大人可是為了水稻而來?”
“原來是衣家……”張上進混了這些年,無甚作為,對周邊郡縣還是了解的,並未聽說過衣姓的勢力,不過麵上不露聲色,“不錯,本官聽聞木家村裡水稻豐收,特來查看。”
“張大人請。”衣籃朝著田邊示意。
張上進被他那副坦蕩蕩熟絡的樣子弄得有些迷糊,心道莫非是遠處哪裡來的大家子弟?
不過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他迫不及待走上田坎,看清楚了,黃燦燦的稻穗,顆顆飽滿,下垂的枝頭,用手觸碰,就能感到沉甸甸的分量。
他呼吸都加重了。
這畝產……
“不瞞張大人,這種稻穀,是家父行走關外發現的,在當地的畝產能達一千多斤,換了水土,我想,再怎麼也有五六百斤吧。”衣籃的聲音響起。
關外?
五六百斤?
張上進猛地回頭,語氣熱切:“你,這是閣下拿出來的種子?”
衣籃點頭,卻是不急不緩:“張大人一路辛苦,進屋說吧。”
又指了指旁邊,“這是咱們村長,他家種得最多,可讓他給大人講講此品種的習性。”
張上進:“……”咋這麼上道呢。
走在路上,他感覺自己心跳砰砰的。
不行,他要直麵聖上平步青雲了。鹹魚是鹹魚,可誰沒有雄心抱負想大展拳腳呢,奈何四水縣窮得叮當響,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完後沒啥作用,讓人喪失鬥誌,久而久之,張上進對自己的名字都麻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啦怎麼可以斷更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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