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趁四下無人,離開傑克的家。他在傑克家附近的小巷深處藏好了自己的衣服。
少女體型變回成人,克裡斯套上風衣,盯著手中的錄音筆反複打量。這支筆剛才就靜靜地躺在他的衣兜裡,忠實地記錄“艾瑪”與傑克的對話。
但想要將這作為指控二人謀殺的證據還不夠,警方不會接受。
克裡斯將錄音筆放回口袋裡,仰頭對著小巷邊上的牆壁問道,“你打算在那裡趴多久?”
一隻流浪貓從克裡斯麵前路過,他動也不動,隻定定地看著那裡。過了一會兒,他麵前的牆後麵悠悠探出來一個金發腦袋。
派崔克的下巴擱在牆上,“是這樣的,因為踮腳的箱子我找了很久,所以打算多待一會兒。”
“哦。”克裡斯冷漠道,“那你就待在那裡吧。”
他說完就走,派崔克從巷子另一邊追上來。他也不說話,就和克裡斯麵對麵倒著走,始終和他保持一步的距離,笑容不懷好意。
克裡斯故意往垃圾桶的方向走,派崔克就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地靈活一閃。
克裡斯停下來,涼涼地掃視笑眯眯的FBI顧問,“我才不會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證據交給你。”
“彆自欺欺人,朋友。”派崔克露出無辜的表情,“你知道海文警局不會接受私家偵探用特殊手段搞來的證據。而FBI隻要把兩案合並就能介入調查。”
“我都不知道顧問有這麼大權力。”克裡斯質疑道,“我覺得你隻是想騙我的證據。”
“偏見,”派崔克肯定地道,“我——確實沒有那麼大權力,”克裡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派崔克接著說,“但我老婆有。”
“說完了嗎?”克裡斯把派崔克撥到一邊,就要從巷子裡走出去。
派崔克站在他身後,“《十七天》裡收錄的第二篇你肯定讀了,告訴我裡麵是什麼內容。”
“《被拋棄的人》。”克裡斯停下腳步,“這是你的案子?”
派崔克攤開手,“沒錯,這是一起滅門案。我們抓到了凶手,也就是那個‘被拋棄的人’。案件本應就此結束,但我覺得本案的內在邏輯能與一篇對上,作者有異常。”
克裡斯手上的案子不方便移交給警方的一個重要原因正是,《十七天》的中大部分死亡都形似巧合,唯一蹊蹺的隻有男友的死和主人公的自.殺。
今天是第十五天,克裡斯沒辦法告訴警察,傑克明天就要死了,而艾瑪後天會死,讓警察把他們抓回去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禁。
派崔克麵臨的是同樣的問題。
《被拋棄的人》講述的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男孩,從小就被家人、朋友忽視。當他慢慢長大後,他發現周圍沒有人能看見自己。他是一個不存在於世界上的人,隻能孤獨寂寞地生活。
而在他十八歲那天,他的父母生下了新的孩子,他的弟弟,那個小嬰兒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看見他的人。於是男孩陷入了瘋狂,在三個月後砍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離開了這個地方。世界上沒人知道他在哪兒。
這個案子簡單概括起來,就是一起青少年受忽略後被弟弟的出生刺激,進而砍死全家的滅門案。僅僅與一篇的內容有所雷同根本構不成證據。
克裡斯問,“你怎麼確定這不是你多心了?”
派崔克自然而然地走到他旁邊,從他的口袋裡拿出錄音筆,戴上一隻藍牙耳機聽其中的內容,“我怎麼知道,因為世界上不是所有男孩都會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一個透明人的。我抓住他的時候,傻男孩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他半闔著眼睛,聽完克裡斯的錄音,“並案調查後,我們就能以審問的名義把他們帶去警局全天候監視,總比你把人綁了關上兩天要好。”
克裡斯和派崔克對視。
克裡斯一張漂亮臉蛋垮下來,“合作不愉快。”
派崔克翹起唇角將錄音筆收進自己口袋裡,“彆在意,我知道你最後一定會愛上我的。”
克裡斯的臉垮得更厲害了,他劈手把錄音筆搶回來,“這是我的證物。”
他們兩人在不知不覺間走進布魯德海文的小巷裡,迎麵走來一個衣著古怪的男人。
現在是夏季,暮光溫柔地穿透雲層,在地麵鍍上橙紅色。沒有雨,但迎麵走來的男人身上披著厚重的塑料布鬥篷,或者說,那是一件雨衣。
克裡斯與派崔克同時止住腳,《十七夜》收錄的第三篇,《雨衣殺手》。這個男人是過來滅口的。
雨衣殺手在小巷那頭,他們在小巷這頭。
克裡斯剛想問派崔克是否隨身攜帶配槍,就看見比他年長得多的FBI顧問腳下一滑,靈活地躲在他身後。派崔克鬼鬼祟祟地從克裡斯的肩膀後探出半個腦袋,“你肯定有辦法對付他的吧,超能力者!”
克裡斯:......
克裡斯:?
沒等克裡斯嚴肅譴責派崔克對超能力者的盲目信任。原本距離他們有幾十米距離的雨衣殺手已經一撩衣擺,朝他們發起了衝鋒,漆黑雨衣在昏暗的夕陽下顯出亮麵,他在巷道中如同一抹幽魂!
殺手的雨衣下擺一振,一柄鋒利的殺.豬.刀從他的手底下滑出來。派崔克躲在邊上,還有心情在旁邊指指點點,“看書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了,他的人設就是翻版的島國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