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了嗎?(1 / 2)

蘇落落度過了一個非常刺激的夜晚。

刺激的並不是因為她和隔壁那個高大冷峻的殘疾獸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是在她說完那句“你獸皮掉了”後,她就從他那張眉目鋒利的俊臉上看出了一陣五彩繽紛的顏色——

先是一陣陣發青,接著發黑,一雙狹長冰冷的鳳眸如同即將到來前的大海,在一瞬間凝滿了呼嘯天地的狂風暴雨,而後轉變成了比殘陽晚霞還要紅上百倍的顏色。

那抹紅暈從他沒有被扭曲的黑色絨毛覆蓋的右邊臉頰蔓延開,逐漸染指了蒼白的耳尖和喉結性.感的脖頸,連著往下,浮起了一層誘人的紅暈。

他明明是害羞極了,想移開視線的,但對上蘇落落的眼睛,又硬是沒有偏過頭去,隻是錯愕又微微失神地望著她,看的蘇落落一愣一愣的。

她沒回過神來,下一秒就聽到“哢擦”幾聲,原先束縛在高大獸人身上的草繩全都在一瞬間被齊齊掙斷了。

蘇落落:???!!!!

那些草繩可是每一根都有她手腕一半那麼粗的啊,她之前還加固過,怎麼這麼輕易就斷了。

蘇落落雙眼睜大,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猛,十分慌亂地鬆開了高大獸人的胳膊。

——完了完了,她剛剛仗著他被捆在石床上無法動彈,不僅抱了人家胳膊,還作死提醒他獸皮掉了這種要命的事。

提醒了就算了,她甚至在提醒了人家這麼尷尬的事情以後還不跑,像個大傻子一樣躺在他身邊眼巴巴地看著他精彩紛呈的臉色變化……

這麼刺激一個快要失控的獸人,就算是個殘疾的,她的這種行為也和直接找死沒什麼區彆啊。

蘇落落手腳並用地朝石床外爬,卻因為先前的消耗和身後越來越炙熱的烈陽氣息無法逃脫,還沒等她爬下石床,整個人忽然脖頸一涼,被連人帶著獸皮一起拎了起來。

她雙腳離地,被凍的紅彤彤的腳丫在幾十厘米的高空無助地撲棱著,第一次清晰地認知到了她和隔壁殘疾獸人體格和身高上的差距。

然後她的視野就開始晃蕩,從溫暖的石洞中迅速往外移動,沒兩秒就穿過了冰冰涼涼的“客廳”,來到了長滿了暗紋的厚重木門前。

察覺到他正提著自己往外走,好像是要把她丟出去的樣子,蘇落落徹底慌了,軟綿綿的胳膊拚命抵著木門,“哥,大哥,哥哥!”

“對不起,我錯了,你能不能彆把我趕出去。”

“我再也不說你獸皮沒穿好的事了,我保證以後也不會亂說,我下次絕對不會再盯著你臉看了,再也不把你當暖手爐了,你要是覺得我礙眼我明天就走,你看現在外麵天都黑了……”

蘇落落話還沒說完,一隻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的大手無視了她的阻力,輕輕鬆鬆推開了被風雪埋了小半截的木門。

寒風如刀割,紛飛的雪絨飄落而至。

雪光下,傍晚被她埋了一半的狼兄已經凍成了狼乾,硬邦邦的。

蘇落落欲哭無淚的被扔了出去。

她跌在厚厚的積雪裡,倒不覺得很疼,隻是剛剛才被溫暖過的身體冷不丁地被寒風一陣刮,整個人如墜冰窟,牙齒打顫,再也說不出求饒的話了。

木門“砰”地一聲在身後用力合緊,蘇落落心裡哇涼哇涼的,看了眼外麵鬼魅一般的黑暗,淒慘的像一顆蔫頭耷腦的小白菜。

她裹緊了身上已經半濕的獸皮,努力挪動腳步往地勢更高的地方爬。

隔壁殘疾獸人的石洞構造比她之前住的那個小山洞強很多,靠近木門的地方離石洞入口有十來米遠,雖然已經被埋了不少,但卻是整個石洞裡積雪最少的地方,寒風也被不遠處一塊巨石擋住了大半。

蘇落落挪了過去,有點後悔下午沒在集市上找一個獸人家庭臨時住進去,她眸光微滯,仿佛回到了喪屍病毒剛剛爆發時那個寒冷的夜晚。

沒這麼安靜,天色比現在更黑。

黑……等等,為什麼她還能看見一些光亮?

蘇落落轉過頭,正對上石壁上被鑿出來的一個洞,那是個和她巴掌差不多大的不規則小洞。

這種小洞是氣孔,在獸人自己挖鑿的石洞裡很常見。為了適應這個世界惡劣多變的天災和氣候,獸人們大多數會選擇將自己居住的石洞打的更深一些,考慮到夏季的透氣性和冬季生火的安全性,就會在石洞較為隱蔽的地方開上這樣大大小小的氣孔。

此刻,一束束微弱的亮光伴隨著一股股熾熱的氣息正一點點從那個氣孔中滲透出來,如同搖搖曳曳的火光。

蘇落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那樣飲鴆止渴。

她呼吸很輕,害怕被發現,可很快,她就從這個氣孔中聽到了一陣低低的、難以忍耐的喑啞喘息。

隱忍、自持、沉鬱;

卻又難耐、灼熱、慍恥。

像堅韌的寒冰內裹著一團快要融化的火,又像一潭麻木的死水被一片從天而降的落葉攪碎了寧靜。

很低。

很輕。

很克製。

可在風靜下來的夜裡,卻又那麼的明顯。

蘇落落耳尖倏然燙了起來,泛起酥酥麻麻的癢。

把她丟出來,難道是因為他太害羞了?

蘇落落正想著,忽然聽見石洞內傳來了一陣猛烈的破壞聲。

地麵在不停的震顫,石洞裡的每一塊鑲嵌不緊的石頭都在滾動。

不好,他失控了!

蘇落落用力扒緊了那個氣孔才不至於被震倒在地,她耳邊回蕩著石塊被擊碎的爆破聲,仿佛直麵獸人狂風暴雨般的暴戾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