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雨下整夜(2 / 2)

澤爾修斯輕輕頷了下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倒是雪小圓膽子更大一些,“大、大人,要不要我們幫您清理院子,還有那個地上的,也是大人嗎?”

澤爾修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雪小圓直接炸了毛,渾身瑟瑟發抖地淋著雨,看起來好不淒慘。

蘇落落:“……”她在心底為兩人默了默哀,屏息凝神,豎起耳朵想聽澤爾修斯的答案。

而銀發獸人的回答也十分冷酷,言簡意賅,“嗯。”

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化身在這段時間以來對那個小雌性瘋狂示好的幼稚行為,可在其他獸人麵前,他不想否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啊?”雪小圓都驚呆了,仿佛聽到了自己腦殼脫臼的聲音。啥,啥意思,地上那個也是大人?兩個大人?

不對,大人有兩個身體?

“那是化身!”雕貝貝看不下去了,錘了雪小圓一下,見他還雲裡霧裡的,又不好當著教皇冕下的麵解釋,乾脆撲棱著翅膀拽著雪小圓後頸的皮毛,“走走走,回去我跟你解釋。”

一雕一豹又行了個禮,忙不迭地跑路了,臨走時還不忘先從裡麵把院門撞回去然後飛著離開了,看的蘇落落一陣精神恍惚。

她腦袋還有點暈眩,努力思索著剛剛獲得的消息——

銀杏樹下那兩個銀發獸人,竟然真的有一個是澤爾修斯的化身。

她之前隻是隨便想想的,沒想過真相真的這麼離譜。

可是,他為什麼要和自己的化身打架,還毆打化身,總不能隻是為了化身穿著的那件她親手給做的衣服吧???

???????

蘇落落聽著雨珠淅淅瀝瀝地灑在地上,隻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銀發獸人卻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掉了。

他-步往前,指尖往地上那兩盞蘑菇燈上一抹,院子就暗了下來。

見他轉過身往回走,蘇落落猶豫了片刻,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問他,乾脆躡手躡腳地回了樓上。

她放好傘,又扣上了小蘑菇燈,往獸皮被裡一鑽,閉著眼睛數數。

當心底的計數達到524時,蘇落落聽見半掩著的木門外傳來了很輕的腳步聲。

“落。”

熟悉低啞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帶著點試探的意味。

比這個更離譜的是,在澤爾修斯喊了自己一聲後,她緊接著又聽見了一句“落”,語氣比先前更咬牙切齒,帶著說不出的醋意。

蘇落落:“……”這是化身和本體一起過來了?

她沒說話,儘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

門外的澤爾修斯冕下冷著臉,眸光掃過身後漸漸變得透明的澤爾修斯一號,想起前幾個夜晚他直愣愣地躺在小雌性身邊和她一起睡覺的場景,俊臉有片刻的扭曲。

但某位隻稱心胸寬廣的冕下硬生生忍了下來。

哪怕在這種時刻,他依舊保持著很好的耐心和足夠的警惕,冰藍色的雙眸眯起,嚴禁澤爾修斯一號開口後用嘶啞的聲音再次試探了幾番。

先前的小雌性喝下了養神草,就算意識清醒著也無法動彈,可如今的小雌性已經養好了身體,夜晚這個點正處於熟睡狀態,喊她幾聲她不會醒,卻會有所回應。

門內的蘇落落實在無法麵對硬生生給自己搞了個化身的澤爾修斯,本想裝睡,但她演技實在是太差,加上先前隻披了件外衣就下樓看熱鬨,現在冷的不行,聽著外麵的聲音,緊繃的小腿有點抽筋。

她忍了又忍,沒忍住,翻了個身捏了捏自己的小腿。

聽見裡麵的動靜,又用精神力觸角感知了一番,多疑警惕的冕下才放下了心,認定她依舊在沉眠,邁步走進了房間並試圖將澤爾修斯一號關在門外。

澤爾修斯一號:“……”

即便隻剩下了一絲本能,澤爾修斯一號也不會任由自己被關在門外,更何況他原本就是貪婪和欲念構建的化身,如今知道自己即將被回收,更是變本加厲,在本體動作之前,搶先一步邁進了房間。

他的銀色長發逐漸變得透明,行動和實體卻暫時不受影響。

黑暗中,本體和化身無聲對峙,都能從彼此眼中看出扭曲的滔天委屈。

澤爾修斯冕下用力咬緊了牙,用僅剩不多的精神力將澤爾修斯一號禁錮在床邊,一顆一顆解開了身上剛剛搶奪的衣物。

暴雨下的很大,他已經完成了清潔。

黑晶石床一重,蘇落落背對著澤爾修斯,感覺脖子後鑽進了一陣冷風,絨被的一角被掀開了。

一道火熱的身軀貼了進來,五根有力的手指坦然自若地搭上了她的腰,指節緩緩收緊,輕輕的將她往後拽,直到她撞上硬邦邦的腹肌,結實的長臂將她摟進了懷裡。

蘇落落:“……”你就這麼坦然,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這麼長的時間,她又不是完全的傻子,結合著先前覺得澤爾修斯奇怪的地方一比對,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有事在瞞著她。

可能不止一件。

先前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賺了那麼多晶幣買了養神草,回來後性格總是變化,雖然乖巧,卻少了幾分熱情,身上的衣服也不對勁,應該是從那個時候就弄了一個化身出來。

這樣算起來,他的本體已經離開了她將近一周,那這麼長的時間裡,他究竟乾什麼去了?

回來了也不先解釋,反倒先和自己的化身打一架就為了搶她做的衣服,這這這,已經不能是用離譜兩個字來形容的了。

還有他化身的行為也很不對勁,外表和行動看起來都和以前沒什麼差彆,但總是在半夜消失,今天還在銀杏樹下埋玫瑰花,不太像是正常獸人能乾出來的事。

蘇落落想到先前自己問他怎麼賺到晶幣、而他總是閉口不答的行為,心上一陣氣悶,還有些說不出的傷心和難過。

她一直覺得,澤爾修斯是個溫柔(?)體貼的獸人,即便說不出、聽不見,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可是現在,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蘇落落睫毛顫了顫,第一次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身後的銀發獸人。

仔細想想,其實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互相的了解也並不多,他不知道她來自另一個世界,而她也不知道他的過往,他的現在。

偶爾她會覺得自己距離澤爾修斯很遙遠,像隔著星河般遙遠的鴻溝。

原來那並不是她的錯覺。

呼吸有片刻的凝滯,等蘇落落回過神來的時候,眼角已經浸滿了淚珠。

銀發獸人沒有注意到小妻子的情緒變化,他的呼吸很急促,結實的身軀上殷紅的獸紋浮現,猙獰的紋路裡壓抑著數日來奪來的狂暴能量。

純白神殿的大主教被他殺了一大半,十幾名高階獸紋晶核的力量蘊藏在他獸紋中,帶來了劇烈的痛苦。

他胸膛不斷起伏著,貼在小雌性柔軟的後背上,帶起一陣宛如柔水輕拂的快意。

後背越來越燙,硌得蘇落落無法忽視,她想回頭,偏偏澤爾修斯將她抱得很緊,讓她動彈不得。

掙紮了兩下,蘇落落乾脆不裝了,她睜開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澤爾修斯抱著翻滾了一圈。

一陣厲風吹過,帶著遒勁的力道,蘇落落被澤爾修斯圈在懷裡,聽見了耳邊傳來“砰砰砰”的空氣爆破聲。

接著,黑暗中響起了拳腳相加的擊打聲。

蘇落落嚇了一跳,沒敢亂動,聽見澤爾修斯壓抑著怒火和醋意、發出了嘶啞又連續的聲音,“澤爾修斯一號,滾。”

後者不甘示弱,用略帶委屈的氣音道,“落、更、喜歡、我。”

蘇落落:“……”

她的眼淚瞬間消失,難以置信地聽著澤爾修斯的本體和他的化身吵架,因為本來就是一個獸人,除了前麵那幾句之後,他們都是直接動的手。

打了一會兒,澤爾修斯冕下咬著牙,惡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陰沉暴戾的眼神,即便快要失去意識,也並不允許已經快消失的澤爾修斯一號擁抱自己的小妻子。

澤爾修斯一號也沒有打算獲得他的允許,在耗費九成九的力量後,他硬生生擠上了黑晶石床,粗糙的大掌握住了蘇落落露在外麵的一截腳踝。

擔心吵醒小雌性,這下不論是本體還是化身都安靜了下來。

蘇落落感覺握著自己腳踝的那隻手掌一點點往上蹭,很快被窩裡又多出了一具熟悉的火熱身軀。

兩個澤爾修斯一左一右,將她緊緊夾在了中間。

蘇落落:“?????”救命!

她大腦瞬間宕機,隻覺得體溫一點點熱了起來,臉頰也熱了起來,渾身哪裡都熱,手腳還不知道往哪裡放。

最要命的是,她的體溫熱也熱不過澤爾修斯,他身上還很硬,先前隻有一麵和他貼緊的時候她還能勉強睡著,現在前後都是他,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他炙熱的呼吸和沉重的心跳聲。

沒幾秒蘇落落就受不了了,“澤爾修斯,好擠,鬆開我。”

可銀發獸人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的,沒有任何回應,隻是下意識將她摟得更緊了。

澤爾修斯一號的銀發也已經完全變得透明,失去了“聽見”的能力,也沒有反應。

說了個寂寞的蘇落落:“……”

她沒辦法,開始不安分地在兩個澤爾修斯中間掙紮,可這不僅毫無作用,還讓他們的身體越來越僵硬了,硌得她渾身哪裡都不自在。

鬨騰了一會兒,蘇落落氣得半死,無奈地歎了口氣,合上了眼睛。

……

蘇落落這一覺睡得極其不舒服,像前後都躺在硬邦邦的石頭上,等第一天醒來的時候,渾身都腰酸背痛。

而和前幾個晚上不同的是,她醒來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石頭”。

屋外依舊是陰雨天,房間內光線暗淡,蘇落落睜開眼,看見了一張弧度淩冽的側臉。

澤爾修斯轉過頭,一雙狹長清冷的藍眸對上了她的視線。

心跳亂了一拍,蘇落落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醒了?”耳邊傳來了一道低沉性.感的聲音,隱約帶著點兒剛剛睡醒的嘶啞。

蘇落落動了動胳膊,忽然發現雙手正牢牢抱著澤爾修斯的胳膊,一條腿還岔的很高,搭在了人家結實的大腿上。

她瞬間清醒了過來,昨晚的記憶湧入心上,讓她的心情在一瞬間變得十分複雜——

根據昨天澤爾修斯本體和化身吵架的內容,現在他的化身應該已經被回收了,現在在她麵前的,就是澤爾修斯本啾。

沒等她再開口,澤爾修斯先握住了她的腿彎,“落?”

不動聲色地鬆開了他的胳膊,蘇落落一邊把自己的腿從他身上挪開,一邊假裝不在意地問:“澤爾修斯,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

澤爾修斯十分坦然:“打架。”

蘇落落:“……”

某種程度上真是意外的誠實。

大約察覺到了她一言難儘的目光,澤爾修斯沉默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贏了。”

蘇落落徹底無話可說。

她不太想理他,忍著腿麻翻了個身,利落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澤爾修斯冕下:“……”

他揉了下額角,咽下喉間的腥甜,眼底劃過一抹失落。

今晨他很早就醒了,想著趁她難為情之際,將這些時日落下的親吻都補回來。

前幾天澤爾修斯一號陪著她的時候,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有晚安吻和早安吻,她也從來不會對一號這麼冷淡。

是因為他說昨晚他去打架,所以她生了氣不願理他?

手掌握緊,某位冕下並不知道自己昨晚已經露餡了,沉默了片刻,跟著起了身。

他坐了起來,蘇落落才發現這隻啾什麼都沒穿,大片結實漂亮的肌肉露在外麵,弧度淩冽,腰線誘人。

蘇落落:“……”美啾計也沒用。

她鐵了心要冷他一會兒,一人一啾保持著這種奇妙的氣氛,沒過多久,蘇落落就發現澤爾修斯在模仿“澤爾修斯一號”。

並不是她的感官敏銳,實在是銀發獸人的表現太太太太太明顯了。

假裝遲鈍,努力裝乖。

雖然澤爾修斯一號出現的時間不長,可她早摸清了一號和本體之間的區彆——

本體的情緒更豐富,反應更快,更具有攻擊性。

失控的時候,他性格裡的弱點會被放大,整個獸人都變得凶巴巴的,敏感又多疑,還很喜歡腦補自虐,時不時勾起薄唇露出譏諷和冷笑的表情,那雙漂亮的冰藍色的鳳眸裡也總是沉澱著哀痛和暴戾,像一隻被拋棄了很多次的野獸,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耍流氓。

清醒的時候,澤爾修斯明顯更加的溫柔和克製,有禮貌,愛乾淨,還很純情,但情緒表達十分直白、總做出一些讓她臉紅心跳、猝不及防、招架不住的舉動。

而澤爾修斯一號卻呆呆的,反應遲鈍,行動克製。

換做平常的銀發獸人,早上根本不可能連個親親都沒有索取就放她離開。

實際上某位冕下在回收完精神力化身後,半是矜持半是放縱地將睡姿安靜的小雌性故意凹成了抱著自己、一腿翹起的模樣,就是為了早上收一些“利息”,隻是沒有得逞→_→

現在,他安(凶)靜(殘)乖(陰)巧(鬱)地站在銀杏樹下,下頜緊繃,粗糙的指腹輕勾著她的掌心,還沒討好地碰上兩下,耳尖就率先紅透了。

心上一動,蘇落落彎起了眉眼,聽著耳畔樹葉沙沙的聲音和細雨一點點落下的痕跡,罕見地喊出了他完整的名字,“菲爾諾·澤爾修斯。”

銀發獸人眉宇一凝,耳尖的血色漸漸褪去。

“昨天晚上你在庭院裡的和自己打架的事我都看見了。”蘇落落想了想,還是選了一個最直截了當的說法,“前幾天陪著我的,不是你本體,對嗎?”

她自認為語氣十分沉重,為了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唇語,說話的速度並不快,說著說著就有些傷心,“你忘了上次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去做危險的事了麼,剛剛我看了眼放藥草的木匣子,裡麵的養神草又多了五株,你從哪裡賺的晶幣?”

小雌性柔軟的雙唇一開一合,一口氣說了很多,可澤爾修斯卻隻“聽”見了她的前兩句話——

前幾天陪著我的,不是你的本體。

雙眸裡連日殺戮帶來的猩芒一點點消散,銀發獸人心口酸酸澀澀的,沒有半點被發現後的羞愧,反而盈滿了無恥的、不受控製的欣喜。

原來,她能分清他和澤爾修斯一號。

她從始至終要嫁的,都隻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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