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恍若未見,笑容依舊:“媽媽可知祖母還有多久能見我?”
趙媽媽道:“不好說,老奴也不知太夫人什麼時候會醒。許是一刻,許是小半個時辰。”
初妍了然地點點頭,董太夫人這是又要晾著她了。
趙媽媽見初妍再無它話,轉身往屋內走,剛掀了簾子,忽然聽到身後腳步聲響。她疑惑回頭,看到初妍帶著小丫鬟正往外走。趙媽媽失聲道:“姑娘這是去哪裡?”
初妍回頭笑了笑:“既然祖母一時半刻不會醒,我先去見母親。”
趙媽媽目瞪口呆:“哪有這樣的規矩……”太夫人還沒見,就先去見大夫人。
初妍不疾不徐:“規矩不外乎人情,祖母慈愛,醒來後想必定能體諒我一片思母之情。”
趙媽媽張了張嘴,無話可說。她能說什麼,說老夫人不慈,自己沒法馬上見孫女,還要攔著孫女不給見母親?便是要給人下馬威,也斷沒有拿老夫人名聲開玩笑的道理。
初妍忽然想起:“還得勞煩媽媽指個人,帶我去母親的院子。”這會兒,她還不該認識大房住的雲汀院。
趙媽媽心裡憋得慌,又不能不聽,冷著臉隨意指了一個小丫鬟:“碧葉,你帶姑娘去雲汀院。”
垂手侍立的小丫鬟中,立刻有人應了聲,站出來給初妍請了個安。
初妍向她點點頭,對趙媽媽道:“媽媽,我們先去了,勞煩您向祖母告個罪。”
趙媽媽一口氣堵著,眼睜睜地看著初妍揚長而去,氣得摔了下簾子,平息了片刻,才進屋覆命。
西梢間臨窗的大炕上散落著各種金珠寶玩,兩個小丫鬟正在分門彆類地整理。董太夫人拿起一串瑪瑙禁步,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柔軟。
她的陪房高媽媽在一邊感歎道:“這是老太爺當年第一次得了俸祿,給太夫人帶的吧?”
董太夫人撫了撫瑪瑙禁步,神情懷念:“一眨眼,他都去了這麼多年了。”
趙媽媽輕手輕腳地走進。董太夫人看她臉色不好:“怎麼?”
趙媽媽低頭,羞愧地道:“太夫人恕罪,您吩咐的事老奴沒有辦好。”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斂聲靜氣地等太夫人發作。她服侍太夫人幾十年了,深知這位的脾性,老而彌辣,向來不容人在她麵前壞了規矩。
董太夫人沒有說話,看向高媽媽。
高媽媽笑道:“倒是個有脾性的,像您年輕時候。”
董太夫人神色鬆軟下來:“有脾性好。她一個中途回來的,在這個家,沒點脾性,隻怕步步艱難。”
趙媽媽糊裡糊塗,怎麼太夫人這話聽著倒不像生氣?
高媽媽道:“大姑娘也是個苦命人。”宋姝在宋家姐妹中行一,故高媽媽稱她為大姑娘。
董太夫人臉色忽然一沉:“苦?這世上又有幾個人不苦?就你好心。”
高媽媽不敢說話了。
董太夫人揮了揮手,將其他幾人都揮退,隻留下高媽媽一人。
她望著窗外冒出新綠的海棠枝椏出神半晌,現出疲憊之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當年的事不該怪她……”她頓了頓,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我也不是想為難她,就是看著她心堵。我若對她和軟了,被人看在眼中,這家就又該亂套了。”
高媽媽歎道:“奴婢知道,您心裡也苦。”
外麵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小丫鬟的聲音響起:“太夫人,大姑娘剛出院門,就被二老爺攔了下來。”
董太夫人目中陡然閃過厲色,站了起來。
高媽媽忙道:“您不要急,老奴去看看。”
董太夫人又慢慢坐了下來,手越攥越緊,用力得似要將手中的紅瑪瑙鑲入掌心。她猛地鬆開手,任瑪瑙禁步落於炕上,以手掩麵:“這個孽障,他忘了答應過我什麼?這麼多年了……當初他闖下那麼大的禍,難道還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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