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和田羊脂白玉鐲乃當初老忠勇侯封侯時, 先帝賜下之物, 通身潔白瑩潤, 毫無瑕疵, 珍貴之極。自得到後, 石太夫人便珍之重之, 隻有最重大的典禮才會拿出來戴上。

方媽媽聽說白玉鐲不見了,頓時臉色大變:“怎麼回事?”

石太夫人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做了個手勢, 開口道:“隨我進屋說話。”

一行人次第進了廳堂,石太夫人攜著初妍坐下, 示意方媽媽。方媽媽問跟進來的立春:“說吧,鐲子怎麼不見的?”

立春膝行幾步,跪伏在地:“奴婢也不知。今兒一早, 太夫人吩咐奴婢整理妝匣,說要收拾些玉器首飾給姑娘,奴婢依命行事。結果, 結果發現白玉鐲子不見了。”

方媽媽臉色鐵青:“你是怎麼當差的,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看不牢。”

立春伏在地上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好了,”石太夫人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請罪,“鐲子什麼時候丟的?”

立春戰戰兢兢地答道:“前天太夫人命奴婢將那套赤金點翠頭麵找出來時,奴婢還見過那鐲子。對了,”她似乎想起什麼,指著初妍身後的香椽道, “當初香椽姐姐也在,看到那個鐲子,聽說是禦賜之物,還驚歎了幾句。”

石太夫人微怔:“香椽?”目光落到站在初妍身後的香椽身上,慢慢皺起了眉。

香椽臉色微變。跟著初妍這麼久,從宋家到忠勇侯府,她早已不是當初在保定的那個天真小女孩兒了,本能地察覺到這個時候,對方特意提起她來,並不尋常。

她心頭警惕,克製住看向初妍的衝動,躬身道:“是,奴婢當時正好在,看到了鐲子。”

初妍在聽到立春提起香椽時就察覺了不對勁。她心中一動,驀地想起虞媽媽威脅她身敗名裂的話,側頭看向被押在最後的虞媽媽。

虞媽媽肩頭衣服破碎,臉上一條烏青的鞭痕隆起,狼狽不堪,目光卻閃爍不定,藏著惡意與自得。

初妍藏於袖下的手慢慢攥起。難道她們是想誣陷她偷盜了禦賜的鐲子嗎?堂堂侯府小姐做出偷盜之事,的確不光彩得很。若是傳出去,隻怕立刻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一個“人品不端,眼皮子淺”的評價是逃不脫了。

可她根本沒有理由偷盜玉鐲,他們哪來的自信能把這事栽到她頭上?

也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有時甚至不需證據,光憑捕風捉影之說,就能潑人臟水,何況……初妍想起毫不設防的西廂,心頭一揪,掌心漸漸汗出。

石太夫人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也就是說,鐲子是在這三天中丟的。”

方媽媽道:“這幾日上房時時刻刻都有人,外人想要混進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鐲子根本不可能。偷鐲子的必定是內賊。”

石太夫人下令:“一刻鐘內,令閒雲院所有人都在外麵集合,阿方,你帶著立夏、立冬去問,有沒有人看到什麼。”

方媽媽應下。

方媽媽帶著立夏和立冬往外走去,石太夫人麵沉如水,端然而坐。一時廳堂中氣氛仿佛凝滯,人人屏聲靜氣,不敢作聲。

不一會兒,人都集齊在門外。方媽媽沒說丟了禦賜的玉鐲,隻說正房丟了東西,問有沒有人看到什麼。

一道怯怯的聲音忽然響起:“方媽媽,奴婢有件事,不知當不當稟告。”

方媽媽循聲看去,卻是負責打簾子的小丫鬟小滿。

方媽媽問:“你知道什麼?”

小滿道:“奴婢不敢說。”

方媽媽皺起眉來:“有話就直說,休要吞吞吐吐的。”

小滿道:“媽媽勿怪,這件事奴婢想要當麵稟告給太夫人。”

她聲音有些高,裡麵聽見了,石太夫人的聲音傳出:“阿方,把人帶進來回話。”

小滿跟著方媽媽走進屋,也不敢亂看,對著上麵磕了個頭,怯生生地道:“稟告太夫人,昨兒姑娘宿在太夫人屋中,香椽姐姐奉命去西廂收拾衣物,奴婢透過西廂的窗戶無意中看到,她似乎把什麼藏到了妝盒中。”

香椽驚怒:“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往妝盒中藏東西了?”

小滿渾身一抖,一副被她嚇到的模樣,眼淚汪汪,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來了,弱弱地道:“香椽姐姐彆生氣,奴婢隻是遠遠看了一眼,許是看錯了。”

香椽氣得肝疼:她做出這副可憐樣子給誰看?倒像是被自己壓得不敢說話了一般。

初妍此時已確定,那枚玉鐲必定是被她們偷偷藏到了她的妝盒中,不由心中冷笑:她倒是小看了虞媽媽和她背後人的下作手段,栽贓陷害之後,居然還知道以退為進,裝出一副被欺壓的可憐相。

她淡淡開口:“香椽,去把妝盒拿來。”事已至此,退是無處可退了,遮遮掩掩反而更惹人疑竇,還不如坦坦蕩蕩,見招拆招。

香椽應下,正要過去,小滿叫道:“等一等。”

香椽厭惡地道:“你還有何事?”

小滿眼珠微轉:“你一個人過去,趁沒人在,悄悄將妝匣中的東西藏起來怎麼辦?”

初妍冷冷道:“你若不放心,跟著香椽一起去就是。”

小滿嘴角勾了勾,垂下頭去:“謹遵姑娘之命。”

不一會兒,香椽捧了初妍的紅漆螺鈿妝匣過來,小滿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兩人將妝匣交給方媽媽。

石太夫人道:“阿方拿去東梢間細細檢查。”

小滿臉色微變:“太夫人……”難道不該當眾檢查嗎?

石太夫人哼道:“閨閣之物,豈能任人觀看。怎麼,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阿方?”

小滿心裡一咯噔,不敢再說話了。

虞媽媽忽然嗤笑一聲:“太夫人愛女心切,這麼做也無可厚非。隻可惜難堵悠悠之口。”她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橫豎落不著好,還不如拚一把,立下功勞,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石太夫人利箭般的目光射了過去,虞媽媽抖了抖,咬牙硬是梗著脖子,大聲道:“玉鐲若不在匣中,太夫人為何不敢當眾打開?”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石太夫人勃然大怒,一掌擊在案上:“放肆!”

虞媽媽索性大聲嚷道:“我看東西就是姑娘讓香椽拿的,太夫人不敢當眾打開妝匣,是想包庇姑娘,再隨便拉個下人當替罪羊吧。”

門外,聚集在一起的下人躁動起來。石太夫人怒不可遏:“還不快堵住她的嘴!”

這會兒再堵,已經遲了。門外嗡嗡聲不絕,顯然將虞媽媽的話聽了進去。

“母親,”初妍柔婉悅耳的聲音響起,“虞媽媽既不同意母親的做法,不如看看大家的看法吧。”

石太夫人一愕,看向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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