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愈發的炎熱,也到了各大高校畢業生離校的日子。
孫肖正在原主的宿舍,清理需要帶走的東西。
原主擺在宿舍的大部分都是畫稿,還有一些專業書,還有幾件衣服。
“紀安,你最近去哪了啊?”
第二個到達宿舍的舍友,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問一個學期都沒有出現過的‘紀安’。
如果不是聽說,之前有人校內見過他,他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情。
因為舍友之前有見過紀安在服藥,他當時偷偷按照藥瓶去查了一下,發現是抗抑鬱的藥。
紀安有抑鬱症,這個舍友完全不奇怪。
快四年的接觸,他總覺得紀安這人不太正常,不愛說話,沒有社交,唯一癡迷的隻有畫畫。
一個人獨來獨往,不出現問題才怪。
隻見‘紀安’拉上行李的拉鏈,回答他的問題:“去結婚了。”
剛喝了一口水的舍友發出“噗——”。
他捂著嘴巴狼狽咳嗽,打量氣質變得溫和的‘紀安’,擦擦嘴問:“真的假的?”
開玩笑的吧?
“真的。”孫肖微笑。
舍友盯著快一個學期沒見,形象上有著翻天覆地變化的‘紀安’。
難道是愛情的力量?
談了戀愛,所以整個人都變得“活”了起來,有人氣了。
舍友半信半疑:“結婚也不用這麼久吧?”
隻見‘紀安’笑笑,說:“對方太黏人。”
操!莫名被塞了一口的狗糧。
舍友表情一僵,眼看‘紀安’就要收拾好了,他忍不住八卦追問:“男的,女的?”
不是他多想,而是上個學期,一個油畫係的小學弟,成天圍在紀安身邊,各種晃悠。生怕彆人不知道,自己看上了人家似的。
還有傳言說,那小學弟跑去做了紀安的專用模特。雖說他們搞藝術的,在這方麵,思想不能往齷齪的地方走。
但畢竟小學弟心懷不軌,萬一獨處一室,兩人看著看著,就那啥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舍友開始散發八卦思維。
總不能結婚對象,是那位小學弟吧?也不對,那小學弟他隔三差五都能在一棟教學碰麵,不可能是他。
“男的。”
一聲輕飄飄的
回答丟下,還未等舍友八卦追問,人已經走出來了宿舍。
-
今天早上開始,天空就烏雲密布,風吹得很大。
孫肖拖著行李箱,走出了宿舍樓。
沒走幾步,就發現不遠處的花壇邊,站著一位熟悉的人,下一秒那人也看了過來。
聽朋友說在學校見到‘紀安’了,何明宇思來想去,決定跑到他宿舍樓下碰碰運氣。
沒想到,還真的等到了本人。
“紀安。”
少年彆扭的走過去,低低叫了一聲,視線直勾勾盯著對麵人的臉。
從婚禮那天開始,這是他第三次見他。
每一次見麵,都感覺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特彆是氣質上,特彆的讓人有親近感。
不愛笑的他,如今眼睛自帶笑意,看誰都是一副很寵的模樣。
何明宇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紀安’開始變好了。但說實話,他更喜歡以前那個。
麵對以前那個沉默寡言,隻沉迷於畫畫的紀安,他的心臟會瘋狂亂跳,眼神永遠無法從他身上離開。
而麵對眼前這個,笑起來如沐春風的‘紀安’,他反倒沒有曾經的那種強烈的悸動。
有時候,何明宇甚至會懷疑,站在眼前究竟是不是紀安。
難道,是他哥哥紀南?可是他之前見過紀南,給他的感覺也不是這種感覺呀。
莫非是三胞胎?
“有事嗎?”
好聽的嗓音,拉回了少年的神誌。
他故作鎮定,伸手要去拿男生手裡的行李,“我送你出去吧。”
孫肖沒有推辭,就當來了一個免費勞動力。
“紀安。”沉默許久的何明宇,抿抿唇,“你在五叔那裡過的好嗎?”
何明宇隻從父母那裡,知道五叔的腿好了,已經重新回公司把持主權了。
以前,從未聽過這個五叔喜歡男的,之所以結婚也是為了一個可笑的迷信理由。
既然五叔的腿好了,重掌公司大權,那麼他是不是就會放過紀安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少年心裡浮起了希望,希望能從身邊人聽到一個好消息。
“還不錯。”
回答少年的聲音,隱隱帶著笑意。
在這個回答下,何明宇緩慢停下了腳步。
吹來的風,將他前額的頭發吹起,露出完整的眉眼。
孫肖轉身
看他,噙著笑意問:“怎麼了?”
少年垂下眼簾,拿著行李的手微微收緊,低啞問:“你是不是喜歡上五叔了?”
喜歡“上”?
暫時還沒有上過,不過綜合全部流程,也算喜歡“上”了。
孫肖表情意味深長,回答:“嗯,我喜歡上他了。”
情緒低落的何明宇,並沒有發覺“上”的發音咬字略重,明顯話裡有話。
所有不甘的話語,到了嘴邊隻能化作一聲低低的,“你在那裡過的開心,就好。”
隻希望五叔也能在意他吧,不然單方麵的喜歡一個人,還得不到回應,真的很難受。
少年鼻子發酸,不想被喜歡的人發覺異常,他快步朝前,趁機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他背對著‘紀安’,說:“快走吧,感覺等會兒要下大雨了。”
說著,天邊適時的傳來一道悶雷。陰壓壓的天空,猶如他此刻的心境。
不知走了多久,一隻手伸到在他眼前,那人說:“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嗯。”
何明宇把行李遞過去,獨自站在原地。在呼呼的大風中,目送喜歡的人越走越遠。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沒有等到有所回應,結果就這麼悲慘的告終了。
麻蛋,老子好想哭。
-
這邊。
已經離開何明宇視線的孫肖,走到了一輛車前。
車子上的人放下車窗,鏡片底下的眼睛泛起柔和,“安安,馬上要下雨了,快上車吧。”
孫肖把行李往後座上一丟,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喬南一邊倒車,一邊問:“今天還去嗎?”
孫肖反問:“為什麼不去?”
在雨水開始砸在擋風玻璃時,兩個人對視一笑,同樣溫柔的笑容,隱藏了不同的含義。
這段時間,何森鬱忙著在公司,收拾何爸爸留下的爛攤子。
加上因為之前那副畫的事情,他還在和自家小孩鬨彆扭,已經好幾天睡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了。
而孫肖,依舊悠哉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要麼就背著畫板,在何家附近畫畫風景,要麼陪著何夫人逛逛街,打打麻將。
昨天,他陪何夫人去了一趟喬家,想起之前和喬南說好的事情,隨口提了一句。和喬南商量之後,就把時間定在了今天
。
等到車子開到目的地,早已是大雨傾盆。
“你先擦擦,小心彆感冒了。”
喬南從屋子裡拿出一條大毛巾,遞給沾了一些雨水的男生。
這棟屋子,是他半年前買下來的新居,上個星期才入住。
喬南打量一下孫肖身上的衣服,提議:“你先換上我的衣服?”
孫肖低頭,瞥過沾了水的白T恤,淡淡說:“不用,讓你買的東西買了嗎?”
他對氣息很敏.感,不熟悉的氣息時刻纏繞在身上,會讓他很不舒服。
在他沒有膩味某人的氣息之前,是不會輕易接納其他人的氣息。
“買了。”喬南也不堅持,帶孫肖去到客廳的那道白牆前。
客廳是高挑空,看上去視線很好。
有一麵牆是玻璃牆,可以看到外麵的花園,陽光明媚的時候,光線一定很好。
孫肖個人挺喜歡這種,又大又明亮的房子。
“東西都在這裡。”喬南指著牆旁邊的一堆工具,都是按照孫肖給的單子買來的。
孫肖點點頭,開始找自己當前需要的工具。
要畫什麼,昨天已經溝通過了,他也想好了思路。
喬南知道彆人創作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
他全程把自己變成透明人,打開筆記本,坐在沙發上處理事務,偶爾會抬頭看看孫肖的情況,然後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八點四十幾。
兩個人從早上,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
因為都在專注做自己的事情,當時並沒有感到餓感。
現在停下手裡的事情,很快就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胃在瘋狂抗議。
孫肖覺得視線有些發暈,可能是餓昏了頭。
他選擇放下手裡的工具,閉眼緩了緩。
等到頭不暈了,他問喬南:“有吃的嗎?”
他個人不愛吃東西,可偏偏這具身體不能不吃東西。
“有。”喬南起身去廚房,拿了之前買了還沒吃的麵包,“你先墊墊胃,我去做飯。”
“你還會做飯?”孫肖挑眉。
喬南點頭,笑笑:“嗯,做飯很有趣。”
這話沒有任何虛偽的含義,他確實喜歡下廚的感覺,也隻是喜歡那種感覺。比起做給自己吃,他比較喜歡做給彆人吃。
孫肖用麵包隨便
應付了一下,然後躺在沙發上休息。
他高度忙碌了這麼久,伴著稀稀拉拉的雨聲,眼皮發沉,很快睡了過去。
吵醒他的,是手機鈴聲。
孫肖起身找了一會兒,才在一堆工具下麵,翻出響了很久的手機。
拿到手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次打來電話了。
沒等他看清未接電話的備注,第四次緊接而來。
來電顯示的備注,讓孫肖眯起眼思索起來。等了幾秒,他才慢悠悠的劃開接聽鍵。
“喂?”他起身,重新躺在沙發上。
“你在哪?”電話那頭的聲音晦澀難明,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
“我在……”
“安安,你醒了。”
做好飯的喬南,正好走到客廳,想看看‘紀安’是不是還睡著。因為他中途來客廳找東西,那時候‘紀安’是睡著的。
“你現在在做什麼!”
電話那頭,顯然聽到了喬南的聲音,立馬想歪了,人跟著也炸了。
“不是聽到了麼,剛醒。”孫肖玩味。
喬南聞言,挑挑眉,猜到電話是誰打來的了。他沒太在意,朝孫肖指了指餐廳,表示飯做好了。
電話那邊沉默許久,才陰氣森森問:“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