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二個世界(1 / 2)

外麵的雨還在下。

雨中,何森鬱正在逼問恢複神智的紀南:“紀安去哪了?”

是這個人對他的小孩做了什麼,還是他們合起夥來……

何森鬱不願意去想後麵那個可能性,他不懂‘紀安’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能輕而易舉的就放棄了他。

勃然大怒的男人,讓紀南心生怯意。

他的記憶隻停留在宴會當晚,隻記得當時弟弟讓他看他的眼睛,之後的事情紀南完全沒有印象。

紀南抱有僥幸,弱弱的說:“我,我不知道。”

話音才落,脖子就被禁錮住了,他發出痛苦的聲響:“唔——”

“他在哪?”

男人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猩紅的眼睛顯然在瀕臨失去理智的邊緣。

紀南呼吸不上來,憋紅了臉。

試圖伸手去打禁錮他脖子的手臂,可能意識到他這樣無法說話,何森鬱後知後覺鬆開了手。

紀南當即無力地跌倒在草地上,雨水打濕了他身上的襯衫,薄瘦的軀體微微發抖,又冷又害怕。

他摸著脖子,猛然抬起頭直視何森鬱,不甘心地咬牙:“紀安他不願意嫁給你。他走了,他自己走的!”

如果他沒辦法進到何家,那麼紀安也不能。

他要讓何森鬱知道紀安從來都不喜歡他,要讓何森鬱因愛生恨,厭棄紀安。

紀南都得不到的東西,區區紀安憑什麼得到!

嫉妒的心態,讓紀南開始自編瞎話:“自從我回來後,他就在求我交換身份,說他一點也不喜歡何家,也不喜歡你。他說他討厭男人,每次和你親密的時候,隻覺得惡心想吐。”

紀南想的很簡單。

反正紀安也不在國內了,他想說什麼是什麼,何森鬱就算不信也沒辦求證。

紀南卻不知道,他的最後一句話,反倒讓何森鬱冷靜了下來。

透過大雨,他陰冷的視線,注視麵目可憎的紀南,吐出沒有起伏的語調:“騙子。”

小孩嫌和他搞姿勢惡心?

容他說一句臟話,放你娘的狗屁!

什麼都有可能是真的,唯有這件事一定是假的。

這個叫紀南的人,一定有意挑撥離間,編造這堆謊言騙他。

何森鬱的反應

,完全不在紀南的預料之內,讓他不免愣住幾秒。

紀南攥緊手,想繼續刺激何森鬱。

“如果我騙你,他怎麼會讓我跟你們回來?怎麼會拿著我買的機票遠走高飛?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恨何家,恨你毀了他的生活。”

何森鬱不會信的。

這裡麵一定有其他原因,一定是他忽略了什麼,小孩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離開。

想要探究原因的何森鬱,拚命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希望能找到線索。

然而大腦因為接二兩三的打擊,空白一片,他想到腦袋泛疼,也什麼都沒能想起來。

雨聲下,有誰的手機在響。

是何森鬱熟悉的鈴聲

何森鬱的目光立馬鎖定旁邊的畫袋,快步走上去,彎腰把手機翻找出來。拿出來一看,果然是他家小孩的手機。

連手機都給紀南了,是打定主意要走了嗎?

他就忍心讓這個冒牌貨,在未來的日子裡,躺在他的身側嗎?

難道自己在他心裡,隻是一件可以隨意丟棄的物件嗎,不要了,就丟給彆人。

男人又憤怒又委屈,一時間忘了去理會還在響動的電話。

等到第二次鈴聲響起,何森鬱終於把神誌拉了回來。這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的號碼。

會是誰呢?

何森鬱無意識屏住了呼吸,忽然浮起的直覺,讓他的心臟瘋狂鼓動。

因為下著雨,他劃了好幾次屏幕,才劃開了接聽鍵。

“喂?”

簡單的字眼從緊疼的喉嚨擠出,回答他的是有零散人聲的背景聲,打電話的人並未開口。

何森鬱卻莫名篤定,手機對麵的人,一定是他家小孩。

站在大雨中的男人,被籠罩在失落的氣息裡,他吸了吸發酸的鼻子,開口就是委屈質問:“你不要我了?”

沒等對麵人開口,他顫抖著聲音問:“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時間一點點流逝,十幾秒後,聽筒裡終於有了響動

“要。”

熟悉的輕柔嗓音,從聽筒裡準確無誤的傳到耳朵裡,直達心臟。

這個答案,讓何森鬱忘了周身嘈雜的雨聲,忘了呼吸,忘了心跳,腦袋裡無限重複那一聲溫柔的“要”。

他低垂眼瞼,雨水打在睫毛上後滑落在草地上,

他抖動唇,半晌才發出聲音:“真的嗎?”

因為喉嚨太疼了,說出來的話近乎嘶啞。

對麵再次響起寵溺回應:“嗯,真的。”至少此刻,他是要他的。

聞言,何森鬱終於笑了,似哭似笑。

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因為喜悅掉落的淚水。

他不管身邊還有個紀南,急切又匆忙地往停車的地方走。

走得太急,中途差點因為一個石子,踉蹌跌倒,手裡始終緊緊的捏著沒有掛斷的通話的手機。

“你在哪?”他現在隻想去見他。

“機場。”

“好,等我。”

何森鬱也不問他為什麼在機場,不問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一走了之,他現在滿腦子隻想趕過去見他。

被拋下的紀南,望著周圍陌生的景象,心裡憤怒又焦急。

雨越下越大,這地方一看就不像是會有人來,他要怎麼回去?會不會死在這裡?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他想不明白,隻能把怨氣都發泄在弟弟紀安的身上。

-

何森鬱趕到機場的時候,依舊穿著一身濕衣服。

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現在隻想找到自己要找的人,顧不上旁人的目光。

人來人往中,全是陌生的臉龐,沒有他想找的人。

難道,他再次騙了他嗎?

“你在找我嗎?”

在何森鬱因為找不到人,浮現絕望的時候,這道聲音響在身後。

男人循著聲音看去,目光觸及那張刻到骨子裡的溫柔臉龐,他什麼也沒想,幾步過去把人攔在了懷裡。

是有溫度的,是熟悉的氣息,這就是他,他的愛人。

他找到他了!

因為這個用儘全力的擁抱,孫肖身上的衣服也開始濕了,濕衣服貼著肌膚的觸感,他不太喜歡。

“你確定要在這裡一直抱著?”

在這道聲音下,何森鬱緩慢鬆開手,用發紅的眼睛對上孫肖如沐春風般的眼神。

麵對這樣的他,何森鬱又愛又恨。

愛他的溫柔,也恨他的溫柔。

因為他的溫柔總是在不經意間,摻雜殘忍的刀刃,一次次在他心上劃開刀口。

他疼得要死,而他隻選擇溫柔欣賞。

何森鬱吸吸鼻子,抓住自家小孩的手腕,帶著這隻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他用悲傷的眼神凝視過去,發出的聲音是明顯的顫音:“紀安,我這裡也是會疼的。”

這話顯得很是委屈。

孫肖不語。

大約是他不懂吧,不懂為什麼會疼。

他從來不懂大部分人的悲歡從何而來,不懂這些人口中的愛情,親情,友情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孫肖的世界是純色的,有時候是純黑,有時候是純紅。

這兩個顏色,在他的世界裡,並不是什麼好看的顏色,是無邊死寂,是殺戮盛宴。

孫肖眉眼平靜,掀動唇:“很疼?”

“嗯,特彆疼。”

生怕他不信,何森鬱又牽引他的手,在心口處重重往下按壓,讓他感受自己的存在。

孫肖沉默的注視自己的手,掌心之下,他能感受到男人的體溫,心跳。

撲通撲通——

他走神想,感覺是很健康的心臟

感受到男人默默打了個冷顫,孫肖選擇收起手,淡淡說:“回去吧,彆生病了。”

之前不就是因為淋雨生病了嗎,他知道“他”的身體從小就不好,不管變成什麼模樣,應該都不會喜歡生病的滋味。

“好。”

何森鬱牽起他的手,朝出口走去。

孫肖看向彆處,提了一句:“今天不回去了。”

雨下的很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回去要不少時間,有安全隱患。

“好。”

他說什麼,何森鬱都說好。

不管在哪,去哪,他隻要這人在他身邊,其他的一律不在乎。

等到了酒店住下,何森鬱第一時間給何夫人打了電話,告訴她今天不回去了。

打開手機,發現何夫人幾分鐘前打了好幾個電話。他的手機靜音,所以沒接到提示。

何森鬱撥回去,電話才通,那邊就傳來聲音。

“你去哪了?怎麼把安安給丟在哪種地方,就算有什麼矛盾也不能這樣,還下著大雨,萬一出點事情怎麼辦?”

“森鬱,不是媽不幫你,而是這次你過分了,你知不知道安安回來的時候精神狀態很差。如果不是你喬阿姨她們正好路過,安安就……”

“那不是紀安。”

何森鬱擰眉,打斷了何夫人的話。

電話那頭的何夫人眨眨眼,以為聽錯了,發出疑惑:“什麼?”

何森鬱實話實說:

“那是紀南,不是紀安。宴會回來後的這個人,一直都是紀南。”

這番話,讓何夫人更加糊塗了。

她和紀南相處了也有半個月多了,那孩子也不是沒有故意模仿安安的神態,假裝安安,可她每次都可以識破,不至於三天了都沒看出來。

這三天,身邊的這個紀安,怎麼看也不像是紀南假扮的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何夫人理不清楚思緒,隻能問兒子,“如果在家的這個是紀南,那麼安安呢?他去哪了?你現在又在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何森鬱看了看正在脫掉濕衣服的小孩,斟酌後,簡短回複:“紀南威脅紀安離開,他想要取代安安的位置。”

不管事情背後的真相是什麼,媽媽隻需要相信他給的答案就好。

至少這麼做,對他家小孩比較有利,至於紀南會如何,並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

畢竟如果媽媽知道,他家小孩是故意的交換身份的,多少會有些不快。

為了防止紀南從中作梗,他提醒何夫人:“媽,不管紀南說什麼,您都不要信,他撒謊成性。”

何夫人聽到這番話後,果然勃然大怒:“誰給他的膽子!安安呢?快點把他找回來,我何家現在承認的隻有他一個,紀南算是個什麼東西!”

當初不嫁的是他,現在不折手段要取代的也是他,真把何家當猴耍呢?不管怎麼說,紀南一定要對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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