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昭感覺有些口渴,她起身往圓桌去,端起茶壺倒杯水仰頭一飲而儘。
有些睡不,感覺悶熱,她穿褙子,沒叫醒已睡下的歲微,自己挑燈籠,打算出去溜溜彎。
沿幽僻的鵝卵石小徑,穿廊橋水閣,行至種滿繡球花的樹叢掩映的假山附近。
陸雨昭忽聞門守夜的老仆小和同伴說什麼。
老頭兒說:“知道嗎?咱家郎君幼時在東宮做太子伴讀時,和太子,如今官家關係可好。小郎君幼時聰慧人,和太子一同讀書,功課做得比太子還好;功課有時候做不完,他擅於模仿字跡,經常替太子做,被先發現後,狠罰小郎君。但小郎君皮實,調皮,罰幾天不老實。在東宮裡頭,不是帶太子上樹掏鳥,就是下湖摸魚……”
一道處於換期的公鴨嗓問,“哇,他膽子也忒大,不怕先帝太後怪罪嘛?”
一聽就是個正值青春期的毛頭小子,應當是府裡的年輕仆子。
老頭兒笑,“怪罪啊,小罰小責不少,可惜誰跟歲不到的小孩兒一般見識啊。小郎君的確挺讓人頭疼的哈哈,奈太子特喜歡咱們小郎君,每次小郎君被罰他就哭得不行,替郎君求情。他就愛和郎君玩,跟在屁股後掏鳥摸魚……”
“噗嗤——”
對不起,陸雨昭實在沒忍住笑出。
試想一下,當循規蹈矩的太子遇到顧昀這個混不吝,自然解放天性。
一想象當今官家,從前的太子屁顛屁顛跟他掏鳥摸魚的畫,也太逗樂。聽說官家今年二有一,比顧昀還大歲,那畫更滑稽。
老頭兒聽到笑,和年輕仆從驚慌失措站起來,四處張望。
陸雨昭“咳”,隻好走去,“莫慌,是我。”
老頭兒和年輕仆從俱是脊背一僵,“……陸娘子!”
正在講她夫君的幼時醜事,好巧不巧被她聽到,指不定以他們怎麼編排呢?以下犯上,對主子不尊。
陸雨昭瞧他們緊張模樣,輕安撫道:“郎君不曾和我講,約莫覺得幼時不堪回首,不想被我知道。”
她笑問老頭兒,“你是顧宅哪兒當差的,我竟未在我院子裡見。怎地對郎君小時候的事如此熟悉?”
“回娘子,我負責廚房采買諸事。說來慚愧,老頭子我從前是顧相公的貼身侍從。顧相公任官,體恤老仆我年事已,沒讓我跟上,讓我留在顧宅做事。”
他見陸娘子神色鬆懈,一看便是對顧昀的事感興趣,笑回:“小郎君那兒,宮裡罰,回來顧相公也要罰。這罰來罰去的,顧宅上下自然都知道。”
陸雨昭點點頭,知道這些事的,大約都年事已,現在自然寥寥無幾。
年事已的,顧宅體恤下人,自願原則,願意回鄉的,給一筆退休金放人歸鄉,願意留下的,可以繼續留在顧宅當差,不差這一口飯。
老頭兒畢竟閱曆在那,很審時度勢,推推年輕仆從,忙說:“娘子怎地一個人出來轉?小六,替娘子掌燈,送娘子回去。”
“不必。”陸雨昭搖搖頭,“天熱,我一個人出來轉轉,透透氣而已。”
正欲離去,那個叫小六的仆人也悄無息地挪步,試圖擋掉她的視線。她腳步一頓,往他身後輕覷,方見假山後隱隱火光,一個小泥爐上煎烤什麼。爐子邊是一罐酒。
難怪鬼鬼祟祟的,原來偷偷摸摸打牙祭啊。
老頭兒神色尷尬,“娘子,其實當值守夜都喝點酒、吃點小食保持醒神——”
音未落,卻聽見陸雨昭問,“吃的是什麼?”
“回娘子,是蓮藕夾子,有些涼,所以重新煎吃。”老頭兒硬頭皮答。
陸雨昭點點頭,“自己做的?”
老頭兒愣愣,搖頭,“不是,是在黃婆婆夾子家的小食鋪買的。”
陸雨昭然,這才提燈籠離去。
徒留老頭兒和小六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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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昭也沒走遠,轉半圈,就原路折回臥房。此時消耗一些體,更容易入睡,睡得也更香。
翌日,陸雨昭在吃早膳的時候,想起夜間那老頭兒吃的蓮藕夾子,嘴饞。
於是問身側的歲微,“小歲微,可知黃婆婆夾子在處?”
歲微不明所以地點頭,“就在東華門,黃婆婆家賣諸色夾子,我們丫鬟仆子最喜歡去吃。其中最好吃的是勝肉夾,用冬筍香菇做的,比肉吃起來還香!”
陸雨昭便說:“等去買給你吃。”
歲微一聽,“不用不用,我想吃自去買。”
“不必客氣。”陸雨昭笑,“我順便去嘗嘗。”
歲微這才懂,原來是娘子自己想吃。
娘子也太壞!
陸雨昭笑眯眯地,摸摸她的頭,“早上去,趁日頭沒那麼熱。我和文是兮也約好,還要去文家書肆一趟的。”
作者有話要說: ‘荷香開新苞,玉臠識舊把’出自著名詩人梅堯臣《和韓子華寄東華市玉版鮓》:
“客從都下來,遠遺東華鮓。荷香開新苞,玉臠識舊把。……”
荷包鮓又稱“把鮓”,“玉版鮓”,“東華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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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後再更後兩章,抱歉了。
年底實在太忙,以後我儘量保持日更,時間隻能保證在零點之前,大家在零點之後看就好。當日更新不了會掛請假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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