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入學的前一日,顧昀和陸雨昭被虞太夫人叫去跟前,問東問西。
太太囑咐來囑咐去,不是擔憂國子監的夥食不好,讓自己疼愛的小孫兒餓著了,就是糾結是否住宿的問題。
顧昀作為汴京本地人,國朝國子監沒有強製寄宿,是可以“走讀”的。
這太太吧,一方麵想讓顧昀住宿,磋磨磋磨他,讓他吃點苦,一方麵又舍不得他吃苦,怕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安穩,又念及他已娶妻,不能冷落妻子,單方麵考慮了陸雨昭的想法……
不用考慮她的想法啊!
顧昀去不去國子監讀書對她沒有任何區彆啊!哦可能還更自由一點?
陸雨昭聽罷,揚起善解人意的大度笑容,“祖母不必顧忌我的想法,夫君在國子監住下挺好的,功課要緊,待他考上功名——”
“住宿就免了。”顧昀瞧著她開心得快翹上天的嘴角,涼涼打斷了陸雨昭,“我知道夫人說得違心話,我怕昭昭沒了我在身側,夜裡暗自垂淚。”
陸雨昭:“……?”我垂淚個錘子我。
沒等她反應過來,太太下定了決心,“好,便不住了。”
顧昀就看到陸雨昭瞬間耷拉下來的眉眼,仿佛這是一件多令人悲傷的事。
瞧瞧,她是多不把他放在心上。一絲一毫都沒有。
幾日後,顧昀早出晚歸地,成功去了國子監讀書。
這一天,陸雨昭白日裡樂得自在,天色漸暗時顧昀回來,他徑自往陸雨昭的臥房去。
他在國子監門口買了兩個油酥餅回來,揣在懷裡還熱著,隻想著投喂他的這位夫人。
一踏進室內,聽到隱隱對話聲,走近一瞧,坐塌上破天荒坐著太太,正和陸雨昭聊著天。
虞太夫人說:“阿昀上進了,你做妻子的,更要方方麵麵照拂好,莫要他分心。”
陸雨昭乖巧笑著點頭,“祖母說的是。”
虞太夫人:“天漸漸冷了,注意阿昀的穿衣,他一貫不注意這……”
正巧歲微端了銅盆進來,瞧見了顧昀。
“欸,郎君回來啦?”
虞太夫人轉過頭來,“阿昀回來了?”
她問了顧昀幾句功課,便起身說:“好了,阿昀洗漱罷。”
太太的視線落在陸雨昭身上一瞬,陸雨昭即刻反應過來,她要做她的知冷知熱的賢惠妻子人設啊。
陸雨昭旋即揚起笑容走到顧昀身邊,垂下頭伸手去解男人腰間的革帶,“我來伺候夫君洗漱罷。”
纖纖素手搭在腰間,陸雨昭垂著頭,露出一段白皙的側頸。
顧昀略俯身睨她,又擺出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他偏偏看好戲一般,雙臂微張,好整以暇地講,“麻煩夫人了。”
大哥你挺會順坡下驢啊,還要我給你脫衣服,陸雨昭嘰嘰咕咕腹誹著,垂眼專注去解他的革帶。
然而從沒有伺候自己夫君寬衣的妻子陸雨昭本人,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革帶,她胡拉瞎扯半天,還是不為所動。又見太太始終沒動的樣子,心裡焦灼不已。
“這裡。”
陸雨昭似乎聽到顧昀歎息一聲,捉住她的兩隻手腕,環上了他的身後腰背。
少年微微俯身,在她的耳畔低聲講,“在身後的。”
氣息噴灑在耳畔,陸雨昭隻覺耳後的肌膚又癢又熱,她心跳驀地漏掉一拍,下意識躲了躲。
陸雨昭整個人仿佛被籠在了少年的懷裡,她手指嘗試勾了勾他的革帶,“吧嗒”一聲細響,終於解開了。
太太滿意地收回了視線,微微頷首,“你們早些睡罷。”
話畢,素秋攙著太太出了房間,臨去前摒退了所有婢女,並讓歲微關上了門。
人走後,內室徹底空了下來。
陸雨昭仿佛這呼吸過來,一把拽掉少年身上的革帶,悄無聲息往後挪了半步,“好、好了解開了,你要在這裡洗嗎?那我先出去——”
“欸?”陸雨昭嗅到一股香酥無比的味道,她踮腳拽起顧昀的雙襟,湊到顧昀胸前嗅了嗅。
陸雨昭從他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著的油餅,“油酥餅?”
顧昀一時失笑,“鼻子可真靈。”
“國子監門口買的,還熱著。”
顧昀話未落,陸雨昭頭一仰,彎眼笑起來,“國子監的飯不好吃?要不要我給你做啊。”
想當年,吃膩了賣和便利店,她一度熱愛上自己回家做上班族便當。
顧昀側了下頭,就瞧見陸雨昭抱著油酥餅坐下了,慢吞吞啃了起來。
他慢條斯理脫了衫,“今夜在這裡睡下了。”
吃餅正歡的陸雨昭一愣,“欸?”
“你以為太太突然來做什麼,陸雨昭。”顧昀挑眉笑道,“請你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