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分無適從,掀開被子床,含糊說:“是嘛。”
然後便轉移了話題,“七夕是何時?”
“後日。”歲微應道,“後日便是初七了。”
陸雨昭點點頭,“我們出去轉轉吧。”
不然她呆在房間又要想七想八,陌生得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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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逛逛,無非去馬行街的川飯店看看,再四處走走,隨機找個店覓食。
今日街上頗為熱鬨,車馬盈街,攤販滿市。
七夕將近,市集沿路皆是賣摩喉羅、花瓜和果食花樣的,還有用黃蠟澆鑄成鴛鴦、鳧雁等形狀的“水上浮”,諸如此類的七夕日應節小物件應有儘有,各個做得奇巧精致。
陸雨昭買了個果食花樣,用糖、油和麵粉捏製而成的糖麵小人,是個咧嘴笑的娃娃頭。
她不由想到不二家那個扁扁圓圓的棒棒糖,糖果紙上印著個吐著舌頭的圓臉姑娘,便和那一樣的俏皮可愛。
這麼可愛的東西,當然要咬一口嘗嘗的。
陸雨昭剛剛“咯嘣”咬了口,娃娃頭剩一半,歲微驚呼道:“娘怎麼還吃上了,這東西買來送人和擺家裡頭的!”
陸雨昭:“……”擺家裡好看?
她笑吟吟把娃娃頭咀嚼下肚,麵麵的,甜津津的,剩下半頭也嗷嗚口咬下去,含糊對歲微講:“吃了它,才是物儘其用。”
並未被這歪理說服但又找不出觀點反駁的歲微掀了掀唇:“……”
陸雨昭笑眯眯拍了拍她的頭,往她手裡塞了個果食花樣,這回是一個深目虯髯、門神武士模樣的“果食將軍”。
不知不覺抵達川飯店,大約是巳時,店裡剛剛開張。
店裡稀稀拉拉坐了兩個人,指名要孫十三娘做瓜齏,“幾日我瞧你做了醬瓜,我饞得很,醬瓜可醃好了,用來炒瓜齏再妙不過了。”
陸雨昭心裡“嘿”了聲,這家川飯店還有她沒吃過的菜呢。
於是踏進門笑吟吟喊,“店主人,我也要。”
“好嘞,客官們稍等,爐剛開火,須得等會兒。”
孫十三娘在料理台後忙裡抽空抬眼,這才看清是陸雨昭,難怪方才覺得聲音耳熟。
她笑了,“郎君喝點什麼?或者配飯配饅頭,單吃稍顯鹹口。”
陸雨昭的眼珠子轉了轉,“就來紫蘇熟水,半碗飯,再來一盤你們店裡的紅煨肉!”
那兩個食客想了想,也跟著陸雨昭點了紅煨肉,“店裡紅煨肉的確不錯,我倆要豆蔻熟水,兩個白麵饅頭。”
陸雨昭嘿嘿一笑,得意洋洋朝孫十三娘眨了眨眼。
孫十三娘搖頭失笑,“客官們稍等。”
話畢,便埋頭去做菜了。
“欸?”歲微掃了圈店麵沒看見張學,好奇問,“十三娘,張學呢?”
“他呀。”孫十三娘從醬壇裡取出兩條醬瓜,對半切開,“說是陪心上人去買七夕物件了。”
陸雨昭撐著巴笑起來,八卦問:“上人?誰呀?”
“青梅竹馬,鄰家妹妹。”孫十三娘將對半的醬瓜麻利切絲。
歲微忍俊不禁,“張學春心動了呀。”
時店裡幾人都笑起來,都是川飯店的常客,各個認得張學,便隨口打趣起張學來。
笑夠了,陸雨昭問孫十三娘:“你個人忙得過來嗎?不午把店關了,你帶著丫丫也去街上逛逛罷。”
孫十三娘頭一點,“我正有此意呢。”
玩笑罷,陸雨昭起身,熟門熟路自去倒了熟水,兩杯食客的豆蔻熟水,杯自己紫蘇的。
“咱們不客氣了,老熟客了,自在一些。”她隨口說著,就遞給了二位食客。
知曉陸雨昭見她忙在幫忙招呼人的意,孫十三娘激不已接話,“當自己家就好。”
兩位食客笑嗬嗬,“你專做菜,我們不急的。”
孫十三娘見狀,便安切菜去了。
醬瓜切完絲,接著把生薑、蔥白、茭白、雞胸肉都切成了長條細絲,然後一同香油爆炒。還未出鍋,陸雨昭就嗅到香得不行的繚繞鍋氣,是誘人的家常小炒的味道。
最後灑把蝦米繼續煸炒兩分鐘,灑少許鹽,鍋瓜齏就做好了。
菜從料理台那頭端上來後,孫十三娘上了飯和饅頭,便去做紅煨肉了。
陸雨昭迫不及待去嘗這炒瓜齏,首先自然是醬瓜,咬一口醬香脆口,花椒麻,茴香辛,是醬醃黃瓜的味道。
口空吃的確有些鹹,但同其他配料起吃,味道就剛剛好了。茭白絲、雞胸肉絲等都裹上了醬漬的風味,難怪孫十三娘隻在最後灑了點鹽,裡有譜得很。
“店老板這醬瓜醃得太好了,炒來做瓜齏飯得很。”食客由衷歎道。
沒過多時,紅煨肉也上來了,他們拿著饅頭大快朵頤,瓜齏很快吃空了,末了盤上紅煨肉的菜汁也不放過,掰了小塊饅頭片刮上盤,硬是用饅頭將盤刮抹得乾乾淨淨。
陸雨昭撐著巴笑,暗道會吃會吃,點不浪費。
作者有話要說: 瓜齏食譜參考《吳氏中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