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憂眉毛一凜,沒想到老曹竟是個賭狗:“您這勇氣究竟是何人給的?”
曹勁鬆腰板一挺,遙望向浩瀚無垠的夜空:“自然是有一天縱奇才,一日兩境,一夜圓滿,如猛虎下山,氣吞天下,舉世無雙!”
季憂聽罷也嚴肅了起來,學他一般遙望夜空:“靈石分我一半。”
“你是土匪嗎?”
“悍匪。”
曹勁鬆剛要和他砍價,但還沒張嘴就微微愣住,思索片刻後睜大眼睛:“你要我分你一半,莫非已經看到了那蒙昧中的微光?”
季憂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沉默片刻後開口:“差不多吧……”
聽到這句差不多,曹教習有些欣喜,但欣喜過後卻又皺緊了眉頭。
不知為何,他從季憂的表情中看到了些許畏懼和猶豫。
要知道,當日在玉陽縣他剛破境便敢冒死圓滿,簡直無畏無懼,他從未想過能在季憂臉上見到畏懼。
不過他相信,季憂雖然匪了一點,但從不說大話,就如同那日他說要一夜圓滿,便真的一夜圓滿了一樣。
院裡人都說季憂是個湊數的,楚河甚至不許任何人拿他與季憂相提並論,似乎收到侮辱。
但隻有曹教習盲目相
信他。
他的天賦,絕不是楚河能追得上的。
黃昏時分,因為曹教習的催促,季憂早一些來了悟道場。
本不以為意的眾人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禁微微一怔。
“他今日好像來早了些?”
“許是聽說楚河見到了光痕,終於也開始緊張了。”
“緊張又有何用?楚河都已經快了他不止一步。”
有人小聲議論著,不斷猜測季憂雷打不動的悟道時辰忽然提前了兩刻究竟是為何。
不過更多的人則是連眼瞼也未抬,因為他們的期待此時全然放在了楚家二公子的身上。
便在此時,季憂走到了場間,先是席地而坐,然後整理好了袍裾,隨後緊閉雙眼,開始神念衝天,眉心漸皺漸舒。
見到了……
但是,和曹教習所說的微光不一樣。
此刻,季憂神念臨天,見到無數璀璨的流星在蒙昧黑暗之中劃過,百顆連著百顆,連綿天際,持續不斷,流軌閃爍。
曹教習曾問他是否見到一縷微光,他說差不多。
確實差不多,隻差了幾百顆。
事實上,他在第六日的時候就見到了這一幕。
可那一瞬間,他忽然間恍惚了一下,沒敢追光而去。
曹教習曾看到他心中有所畏懼和猶豫,而這份畏懼和猶豫便是來源於此,又或者說,來源於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那件事讓他想追光而去的想法戛然而止,甚至後背有些陰涼。
季憂在此刻忽然收回神念,睜開眼睛,忍不住裸眼看向天際那道血紅的傷痕。
“你聽說過天喪嗎?”
“我一直以為這句話說的是天死了。”
“可如果天死了,那你這天書……又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轟——!
就在季憂在心中默念完最後一句話時,眾目睽睽之下,一股強勁的氣浪忽然從其周身噴湧而出,衝翻了臨近的幾人。
同時,悟道場上空靈光大作,變幻無窮,如翻江倒海,最後直入其天靈。
玄妙光譜從上垂下,籠罩其全身,並不斷湧動,爍爍放光。
這一次,天書沒有等他前來感應,便來主動感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