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酒具、冰塊一應俱全,講故事的氛圍頓時就出來了。
他們這樣,還得從之前鋪床黎淮提的問講起。
寧予年這個Loft一看就是常年沒人住,隻是保潔阿姨會定期上門。
四麵八方床是不缺,樓上北麵、南麵兩張,樓下客廳、隔間兩張,加上中間沙發床還能湊一張,到處都能睡。
真正缺的,是被褥。
衣櫃裡總共就一床,等寧予年快手快腳幫黎淮鋪好換上,落地窗外的天光也已經微微亮。
寧予年把他的睡衣讓給黎淮,自己又去衣櫃另外找了一套,順手帶上兩條毯子便窩進沙發。
禦錦織購買名單的初步排查情況已經出來。
寧予年兩條長腿熟練往靠背一翹,準備趁黎淮睡覺的時間驗收。
說起禦錦織,幸虧是人家家大業大,分上、中、下三等,窮講究多,不然光是二手、委托買賣就夠寧予年喝一壺。
他後來又去黎淮衣櫃仔細研究過,衣服用的全是上等禦錦織,需要使用者本人親自登門去世家挑。
每年有這個機會定時定量購入的,總共就一百來號。
去掉女性,去掉跟設計不相關的,名單最後落到寧予年手上,隻剩了十三個名字。
而這十三個人裡,七個名字都是寧予年一眼就知道的,全是時尚圈頂尖有名的服裝設計師,設計風格沒一個合。
於是就隻剩六個……
“這公寓不是你一個人的吧。”
黎淮忽然的出聲,嚇了寧予年一跳:“你怎麼還沒睡!”
黎淮莫名:“你不是也沒睡,我就問了句話你虛什麼。”
寧予年已經從仰躺翹腿,改成靠坐沙發望向黎淮的方向:“……我看你剛剛睡了,以為你困了。”
黎淮現在躺的,是他的床。
也是整個公寓唯一能看見外麵光景的床,跟客廳沙發床隻隔一條隔簾。
黎淮平躺在那,眼前正對著的,就是外麵高樓林立建築群裡露出的那一小片逼仄的天。
沒兩刻就看得他胸口發悶,改成側身轉向寧予年:
“房子是跟朋友合買的?”
寧予年不著痕跡收起手機失笑:“現在是準備打聽我的發家史了嗎?”
黎淮反手把腦後的抱枕抓到腦袋底下:“允許你提前給自己備好飲料。”
被子裡睡衣柔順劑的味道很香,甚至隱隱能聞到陽光的味道。
昨天港市正好是大太陽,所以黎淮不負責任猜測寧予年請的保潔阿姨每周三過來,間隔半個月到一個月。
不止打掃衛生,還會定期清洗衣服。
寧予年向來覺少,熬了一夜困勁早過了。
黎淮睡覺,他就看看名單,黎淮不睡,講講故事也無妨。
索性起身去冰箱找水:“這個公寓是我跟我朋友三個人一起買的,大概……八年前吧。”
黎淮微訝:“八年前你才二十。”
寧予年笑笑:“二十怎麼了。”
他沒說八年前他其實才十八,身份證比他大了兩歲,隻是對著冰箱犯難:“怎麼辦,沒水了,隻有酒,你喝燒開的自來水嗎?”
黎淮:“那就酒。”
寧予年意外看他:“不是不喝。”
黎淮老神在在:“一般不喝,聽故事的時候可以喝,聽好故事的時候可以喝得多一點。”
寧予年當場被這個彈性原則逗樂了。
黎淮躺在床上,看他又是冰桶鑷子,又是威士忌,終於沒忍住多問了一句:“定期做衛生、洗衣服就算了,保潔還會幫你們管理冰塊?”
寧予年笑得神秘兮兮,邊倒酒邊拍屁股底下的沙發,示意他來:“保潔的事正好也跟馬上要講的故事有關,說來話長。”
這樣黎淮的興致就徹底來了。
依言分走寧予年一半沙發,順便把毛毯也分走一半,忽然職業病發作:“如果一句話概括呢?”
“一句話啊……”
寧予年仰臉握著給他倒好的酒想了下:“一句話那人生無非兩件事,要麼忙著活。”
黎淮失笑:“要麼忙著死。”
“我想活,但我不想苟活。”寧予年把酒杯遞給他。
黎淮抑製不住地揚著嘴角,迎著他的注視接下:“你想要生活。”
寧予年心滿意足跟他碰杯:“《肖申克的救贖》。”
黎淮已經成功再次被自己神經到,低頭扶著額笑:“《為奴十二載》。”
空氣靜了一秒。
寧予年輕輕一聲“Bingo”,兩個坐在滿室橘光裡的人便通通笑出了聲。
正準備齊齊乾掉杯子裡的酒,黎淮放在茶幾充電的手機就響了。
寧予年看是肖**,端著杯子隨手按了接通。
不承想肖**穿透性的大嗓門,才一句話就讓他們剛好的氛圍稀碎一地。
他說:“你明天是要回本家跟寧虞結婚嗎,怎麼這次送來的衣服這麼誇張!還鑲了寶石?不是,翡翠?這是什麼,祖母綠嗎!”
電話這頭兩人眉心皆是一跳,異口同出聲,重點卻完全不同:
“什麼回本家?”
“什麼祖母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