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果然躺著本筆記。
肖**雖然不知道那本子裡寫了什麼, 但他見不得寧虞這麼隨心所欲動黎淮的東西,嘴裡罵罵咧咧要上去扯皮。
寧虞置若罔聞,拿起本子就要翻開看。
肖**這一下給窩火的。
以前他是慫, 隻敢在背後跟黎淮叨叨, 再不濟去師父師母墳前叨兩句,但那是沒起正麵衝突。
現在他人都站到跟前了, 竟然還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肖**大步飛跨, 長臂一撈就把東西摸到了自己手上。
第一次毫不保留地向寧虞展示他破鑼嗓的威力:“你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經過黎淮同意了嗎就翻!”
寧虞眼皮都沒動一下。
那就是個極其常規的基礎款牛皮筆記本,相同的封皮多如牛毛,他現在隻想翻開徹底確定。
“不經過他的同意, 我哪來的鑰匙。”
要換往常寧虞這麼說,肖**說信也就信了。
但昨天半夜黎淮剛給他打過電話,一大早的洋房裡還隻有寧虞一個。
“如果是黎淮要給你,那就讓他親自來找我拿了再給你, 反正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
肖**嘴上說得硬氣, 實際攥著東西得集中十二萬分精神, 才能昂臉迎上寧虞威壓的目光和氣場。
寧虞耐性告罄,仗著身高優勢就要越過人直接動手拿本子。
明擺是打算撕破臉皮。
肖**有心阻攔, 但那雙寒天凍地的眸子在他臉上盯著一看,腳下頓時有些邁不動, 稍稍一個空隙就給了寧虞可乘之機。
筆記本在兩人的爭奪中散開。
他們各拽一簇內頁,來回在空中一扯, 筆記本順理成章撕成兩半。
剩在中間的小半本還因為年代久遠, 直接脫線四處飛散, 鋪落滿滿一地。
黎淮什麼都無所謂, 就是討厭彆人擅自看他寫的東西、動他寫的東西、改他寫的東西……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撕。
肖**當時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寧虞卻是忽然發現什麼般, 單膝著地撿起幾張紙, 然後飛快翻動還被他捏在手裡的部分,下結論:
“這個本子是空的。”
肖**:“?”
他一拎褲管也蹲到地上開始扒拉,發現散開的紙的確都是白的,一個字沒寫。
天又回來了。
肖**當即鬆下一口氣:“空的你搶個什麼勁,毛病。”
說來這個筆記本還是黎淮為了防寧予年翻垃圾桶,特地挪了個位置換的。
確實沒想到歪打正著,把寧虞也一起防了。
寧虞眉峰擰得很緊,一雙眸子若有所思再次開始在黎淮房間裡掃射。
肖**明明白白被當了空氣,一時急火攻心,惡向膽邊生,揚手就把自己剛從地上撿起來的紙甩到了寧虞臉上:“還看!還看!還說是黎淮想給你的!”
那摞紙在空氣的阻撓下,隻是很輕很輕地挨過去,但已經足夠寧虞怒目瞪視,像是不明白他怎麼敢。
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要借著黎淮的光狐假虎威到底,壯著聲勢便從地上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
“我真是看在黎淮的麵子上忍你很久了,你出軌偷吃那些下三濫的齷齪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不要以為黎淮心裡不在意就會一直什麼都不做!”
寧虞先是對他嗤笑了一下,然後也站起來,由低到高變成俯視著他說:“我也看在黎淮的麵子上忍你很久了。如果我們兩個分了手,我肯定第一個拿你開刀。”
“開刀”二字落進肖**耳裡,肖**心已經涼了,脖子卻還硬梗著,堅|挺沒往後縮。
寧虞瞥去的眼角帶著嘲諷,一抻胸口衣領便從他身側擦肩出去說:“明天中午我會來接黎淮回本家,有什麼工作往後排。”
肖**當場一口牙咬碎,也隻敢在人離開以後開口:“媽的這是在命令嚇唬誰啊!我也是操……你他媽本子撕地上也不撿就走!”
“有沒有一點收撿!爸媽小時候怎麼教的!晦氣的龜孫……”
寧虞下樓聽著身後吠叫的怒罵,腳步絲毫不亂。
等他從洋房出去,黑色奧迪才堪堪從林蔭路另一頭駛過來停在他麵前。
寧虞通宵未眠,想找的人沒找到,想找的東西也沒找到,還接連被兩個完全不被他放在眼裡的人挑了釁。
小司幾乎立刻察覺到後排跌破冰點的冷空氣,很自覺開始解釋自己的失職:“昨天晚睡,早上鬨鐘沒聽見,來晚了半……”
寧虞:“我是不是平時過於在意嚴叔,對你太寬容了。”
嚴司心頭猛地一跳。
嚴叔是寧家二十年的老管家,他是嚴叔遠房侄子。從大學畢業就過來幫寧虞開車,今年是第五個年頭。
不出意外,以後嚴叔上了年紀,家裡的事多半要交給他接手。
可現在後視鏡裡靠在後排的男人淡淡提醒說:“接班不接班都還兩說。”
嚴司話到嘴邊頓時噤聲。
寧虞意味不明從他衣領頸間露出的紅痕掃過:“我對你跟誰談戀愛沒意見,但不要影響工作。”
嚴司緊握方向盤,愈發低眉順目斂下眸中的情緒:“……知道了老爺。”
黑色奧迪緩緩從林蔭路駛出,送快遞的小哥跟他們擦身而過,直奔第三幢洋房。
與此同時,黎淮跟寧予年就比他們快活了太多。
寧予年搭著毛毯窩在Loft柔軟的沙發床上,已經幫黎淮倒好威士忌加冰。
公寓裡窗簾、隔簾全關著,小小一方天地找不出半點外麵黎明的痕跡,依舊隻有玄關的橘燈亮著。
黎淮從他鋪好的被窩裡爬出來,長腿一跨踩上沙發,跟他麵對著麵側倚在靠背上,雙腿屈膝蜷縮在胸前。
橘燈靜謐祥和地打在他單薄的身軀上。
那臉,那脖頸,連著底下俯身時從寬大睡衣露出的瓷白胸脯,通通像是抹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