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黎堂之死”的後續,是所有人都對黎淮是定|時|炸|彈達成了共識。
即,就算人不是他殺的,長大以後也極有可能跟劇裡演的一樣,演化出反社會、精神變態傾向。
哪怕防患於未然也該時刻公開他的近況,接受大眾監督。
所以不論當年的真相是什麼,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黎淮從此失去了他的名字。
那天晚上以後,他再也沒法告訴彆人他是誰,他叫什麼。
至於那些原本知道、認識的……
肖**隻慶幸當時國內互聯網起步還沒多少年,想藏不是完全藏不住。
寧予年得出一個結論說:“你覺得你跟你爸一樣。”
黎淮:“至少從我們寫出的東西來看是一樣的。”
“那你覺得我跟寧虞也一樣嗎?”
“至少從你們達到目的的行事習慣來看一樣。”
包裝自己,操縱情緒,沒有羞恥、憐憫心。
寧予年想說不是。
儘管他承認他對鐘亦所做,是想鐘亦“露出馬腳”他好反客為主。
但黎淮已經把手裡的平板扥到桌麵,重新上床躺回被子:“我不用非把什麼都搞清,想不通就想不通,以後也不會對你發脾氣了。”
寫故事的都知道,每個有根的人物都有自己的內核,這個內核可以是任何東西。
不少作品隻看得到情景,看不到人,區彆也是在這。
人物內核跟人物的關係就像太陽和光,由點至麵,一切言行舉止都高度受內核統一,是塑造人物,創造藝術典型形象的重中之重。
所以對黎淮來說,搞不明白寧予年的行事邏輯,就等於還沒找準寧予年的內核。
這絕對是飛機偏航、高鐵脫軌級彆的重大安全事故——也是他生氣的原因。
因為這讓他又一次認識到自己對“人”的掌控欲,開始變得跟黎堂一樣。
但寧予年聽完他自己跟自己置氣的話,卻是一步兩步、直到乖乖順順到他床邊蹲好,對再一次蒙進山包包的自己說:“該發的脾氣還是要發,就是其實我也有錯要向你承認。”
黎淮聞言果然忍不住從被子裡露出眼睛。
寧予年極近地和他對視著,低低說:“我不小心把你戒指弄丟了。”
然後黎淮又從被子露出左手。
低頭看看,果然沒了。
黎淮本來想說丟了就丟了,也不是他的責任。
但寧予年小狗眼一彎,獻寶般在他眼皮底下攤開手心:“不過我這兩天幫你又重新做了一個!保管寧虞看不出差彆。”
莫比烏斯鋥亮地在昏暗中閃著光。
黎淮將信將疑接過去端詳:“……你彆是把我戒指摘了,瞎編的故事。”
寧予年立馬得意摸出手機:“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除了有民宿老板、鐘亦、張行止三個人當人證,還有物證,全程錄了像的。”
黎淮側目。
他大概拖著視頻進度條掃了兩眼,發現這人不知道從哪搞來的材料和小型機器,當真是在他背後那張書桌上做的。
開頭把給他手指量指圍的過程也錄進去了,視頻裡時不時就傳出一陣刺啦刺啦的打磨聲。
黎淮又開始想不通:“我睡覺究竟是有多死……”
寧予年蹲在床邊期待看他:“戴上試試嗎?”
黎淮遲疑了一下,點頭。
然後兩人就一起看著寧予年把戒指套到他左手無名指上。
嚴絲合縫,像是比之前那個還合。
寧予年臉上立馬傻兮兮笑開了,捧著他的手近看遠看,對自己的傑作欣賞了好一會:“是心理作用嗎,我怎麼覺得我做的這個戴你手上更好看。”
黎淮其實也這麼覺得。
但他沒說。
不僅沒說,還若無其事抽回了手,重新裹進被子靜了片刻說:“其實我想洗澡,但我頭暈不想動。”
寧予年:“你有點感冒,我給你喂了感冒藥。”
黎淮:“啊……難怪。”
還蹲在他麵前的寧予年學舌:“啊……難怪。”
黎淮抬手就在他肩窩戳了一把,寧予年一屁股墩坐到地上,浴袍散開,一路從前胸開到小腹露出內褲。
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笑著笑著,寧予年冷不丁拋出一個問題:“那我們現在應該算和好了吧?”
黎淮心裡瞬間被這個小學生對話弄得像火燒:“……你有病吧?”
寧予年坐在地上:“那你就當我有,所以算不算?”
黎淮翻身:“我困了,我要睡了。”
“算不算?”
“你幾天沒睡了?”
“到底算不算!”
“算不……”
“算算算!你不睡我睡了!”
“我睡!”
寧予年咧嘴又高興了,連滾帶爬從地上起來:“等我吹個頭發馬上回來,不要急。”
黎淮:“……”
到底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