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虞:“......你還猜到了什麼?”
黎淮:“你跟寧予年關係不好,倪向榮那麼講究身價顏麵的人,應該早就想讓我和你分手了,所以他挑撥我們兩個完全是順水推舟。”
關於寧予年跟倪向榮有聯係這件事,也是黎淮胡亂猜的。
他隻是覺得倪向榮不可能放著寧予年這麼大個“紕漏”,不攥在自己手裡。
寧虞一通聽下來,像是終於信了黎淮也是倪向榮的“受害者”,抬手把他的腿從肩膀上放下來:“我也是前兩天偶然得知他們這麼多年還保持聯係。”
寧虞說這句話時,一雙眸子黑洞洞的。
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他就像以前儘忠職守、肝腦塗地的開國功臣,勞苦到最後不僅沒有共享榮華富貴,反而被當成廢棋背叛處置。
寧予年為了報複他拿回遺產,完全有可能想辦法聯合倪向榮策劃這件事。
“但應該還差點什麼。”
黎淮總覺得他跟寧予年在一起,如果對倪向榮沒有更多好處,倪向榮不會這麼積極。
寧予年想動手,也完全沒必要一直等到現在。
寧虞說:“......看寧予年等下會不會來就知道了。”
聊到這,兩人的情緒都穩定下來。
寧虞已經幫黎淮蓋好被子,垂頭坐到床沿邊。他們在雨勢漸弱,慢慢重新亮起來的房間裡沉默著。
直到黎淮開口:“先幫我解開吧。我跑不出去,試過兩次,沒必要再試第三次。”
寧虞一言不發幫他把領帶扯下來,看到那塊腕表下被勒出的紅痕深深交錯著,他下意識將黎淮的手腕握在掌心搓揉。
他想道歉。
想說自己隻是太生氣了,昏了頭,又被寧予年、倪向榮算計,又以為黎淮如此斬釘截鐵想分手......
但他的臉皮確實不至於厚得已經這樣了,還妄圖祈求原諒。
他弓著脊背,喪家犬般低垂著往日淩厲的眉眼:“一般這種時候不會有人同意接吻,但,介意接吻嗎?”
黎淮盯著寧虞看了一會。
緣起緣落,因果循環,他們現在的結果從最開始就是注定的。
他這十二年始終清醒地站在寧虞的循環之外,看著寧虞背負這樣的身份家庭,卻如何都想跟他在一起,能過一天是一天。他一次也沒給過這個男人憐憫。
所以當黎淮聽到寧虞說出類似他們第一次見的請求時,他也跟他們那時那樣,主動傾身吻到寧虞嘴唇上。
讓一切回歸遠點。
黎淮不僅吻了,還吻得很認真。
窗外的雨短暫地停滯了片刻,卻時不時有閃電劃破長空。
他們彼此安置著各自的雙手,沒有擁抱、沒有撫摸,隻是偏頭讓唇瓣深深淺淺地糾纏在一起,帶著從未宣之於口的熟稔和默契。
那一刻,寧虞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黎淮。
所以他在結束時重新背身,低頭望回自己兩膝之間說:“......我們分手吧。”
黎淮當時靜了一下,可能他們誰也沒想過這段對話的發生,會是寧虞先挑的頭:“給我一個理由?”
“就是覺得也許真的該分了。”
寧虞無聲揚了下嘴角:“不管是分了再追回來,還是真的分開,或者偶爾當炮友隨便什麼,你先趁我還沒反悔答應我。”
黎淮:“如果這樣能讓你心裡好過一點,我當然會答應你。”
話音落下,兩人都笑了,像是壓在胸口的石板終於被卸下,心裡各自輕鬆不少。
寧虞和他背對背說:“其實你一直不需要任何人救你。”
他曾經的愛人,能自己解決一切麻煩。
黎淮當時問他:“要合作嗎?”
就當是給寧虞忍受了他十二年的謝禮。
還是那句話。
他隻是涼薄,不是沒有良心。
在過去,他對倪向榮那些彎彎繞繞一直沒興趣。
但如果這件事牽扯到他當祭品籌碼,他倒也可以真的在意給倪向榮看看。
所以後來見到寧予年,黎淮躺在床上說:“雖然分了手,但一號彆墅寫的是我的名字,所有開銷也從我賬上出,我會搬回去住。”
他跟寧虞畢竟處了這麼久,不可能一點摩擦都沒有。
一號彆墅易主,是曾經有一次兩人吵架,黎淮在那住慣了不耐煩搬,一怒之下直接從寧虞手上全款買下來的。
寧虞當時也是氣瘋了,竟然還真同意了。
自己一個人從家裡搬出去住了兩個月酒店,嚴管家左右輪番調解,才好不容易把他勸回來。
這件事寧予年後來也是查到了的,但:“......你搬回去,寧虞呢?”
黎淮:“跟我住在一起。大概就像我們兩個現在在洋房一樣,當室友。”
寧予年徹底愣了。
他來之前猜到的結果,要麼是分了,要麼是沒分......
黎淮:“寧虞去便利店買吃的了,等他回來,幫我把文件收拾好我們就走。這裡隨便你住,或者你想住彆的地方,還是想辭職都行。”
“我為什麼要辭職!”
寧予年剛說完,二樓走廊外便傳來步子的響動。
黎淮慢吞吞拿過搭在床邊的衣服,開始往頭上套,嘴裡一樁樁一件件細數著:
“一個六歲的男孩,為了搶占本該屬於女孩的領養名額,被大戶人家領走,說服福利院的工作人員改大了自己的年齡,染黑了自己的頭發,戴美瞳遮住了自己棕色的眼睛,甚至弄來假發變了自己的性彆。”
“然後跟著那戶人回家,百般可憐討好博得女主人的同情,不趕你回去,接受你的謊話。”
黎淮穿好衣服,眼也不抬地從他身邊下床站到地上:“可能我們也有必要很正式的重新認識一下。”
語畢,寧虞正好拎著便利店簡陋的盒飯出現在房間門口,說:“東西都收拾好放在樓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