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份兄弟情還是在的。
隻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總之,她想試試看,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動用的力量,獨立於楚家的,不會牽連到阿征和阿烽的力量。
發叔點點頭:“沒換,還是以前那個。”
“還住在旺角?”
“嗯,老婆孩子都住中環去了,他自己留在老房子裡。”
“去找他。”隻有解決了碼頭那邊的混戰,她的兒子才能鬆口氣。
阿邦跟老楚一樣,今年五十幾了。
他看到久違的大嫂過來拜訪他,眼睛都紅了。
他們都是戰時從上海逃過來的。
他帶著寡母和弟弟妹妹,老楚帶著截肢的父親和弟弟妹妹。
兩家在旺角同住了很多年。
一開始的日子很難熬,兩人隻想老老實實做買賣掙錢,結果到處是冷眼,到處是歧視和打壓。
阿邦又長著大小眼,性格也暴躁,不如老楚討喜,一起開店的時候,門可羅雀,老楚那邊卻生意興隆。
所以老楚接濟過阿邦三年多的時間。
後來被幫派的人找上門收保護費,阿邦給不起,被打得昏迷不醒。
是老楚掏錢送他去的醫院,那段時間,阿邦一家老小都是老楚和卓瓔照顧的。
阿邦傷好後就變了個人。
直接黑吃黑,很快發展起來。
老楚卻因為結婚生子,不想做危險的行當,跟他漸行漸遠。
這些年,老楚一心走正道,隻做正經買賣,合法經營。
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積攢起家業。
可惜弟弟妹妹太敗家,真是氣人。
現如今大嫂忽然來找,阿邦以為是楚家的公司支撐不住了,還挺高興的。
不容易,這麼多年了,大哥大嫂終於需要他了。
立馬轉身,拿出支票本:“大嫂,說吧,需要多少錢?”
卓瓔把支票簿推回去:“不,我問你借人。”
“借人?”阿邦依然激動,“有人找你們的麻煩?”
“不,你坐下,彆激動,聽我說……”卓瓔看到他的反應,心說有戲,便坦誠求助。
原來是為了碼頭那邊的糾紛。
阿邦義不容辭:“大嫂吩咐,阿邦沒有不答應的。”
卓瓔感激不已,笑道:“那就多謝了,阿征談了女朋友,我不希望他那麼忙碌。要是他們結婚了,一定請你喝喜酒。”
“真的!”阿邦很是開心,“大嫂,那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好,你坐長輩那一桌!”卓瓔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阿邦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趕緊張羅去了。
晚上他給卓瓔回了電話:“大嫂,這事有點棘手,涉及一樁大買賣。我先做個中間人調解調解,實在不行再動手。”
“阿邦,注意安全,需要我做什麼要說啊,不要自己扛著。”卓瓔雖然找了阿邦幫忙,卻不想做甩手掌櫃。
自己也在調查那件事。
力所能及的為兒子們減輕一點負擔。
阿邦笑笑:“放心吧大嫂,一定不跟你客氣。”
*
梁家。
三太太許美荷正在發火:“你說什麼?碼頭的貨物被和善堂的人扣下了?”
那可是她娘家弟弟的全部家當啊!
是她好不容易從她男人手裡頭摳出去給弟弟的!
氣得她摔了花瓶,還要打罵傭人。
她男人回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嫌棄得翻了個白眼:“整天就知道摔東西,也不怕嚇到孩子!”
許美荷不敢在男人麵前發飆,趕緊跑過來討巧賣乖:“人家隻是太著急了嘛,本來說好了把那家珠寶行給咱們三房的,現在老爺子非要留給你妹妹,你也不爭取一下?”
“急什麼,說不定她已經死了。”男人扯開領帶,放下公文包,“你不是跟楚太太關係好嗎?去找她,讓她幫幫忙,她男人的公司出了問題,正好,咱們把貨掛在她男人名下,和善堂那邊應該會網開一麵的。”
“能行嗎?”許美荷有些摸不準。
男人嫌棄地掃了眼她肥胖的身軀:“怎麼不行?楚懷楊跟疾風堂的阿邦是故交,這些年阿邦一直在暗中保護他們楚家的人,貨物隻要掛到楚家名下,肯定能保住。正好楚懷楊手頭緊,我拆借他一點款子不收利息,他肯定會答應的。”
許美荷鬆了口氣,第二天就去找卓瓔。
卓瓔不好擅自做主,便等男人回來問了問。
楚懷楊今年五十六,最近操勞過度,顯得有些衰老,鬢角白了一片。
他靠在沙發上,揉了揉劇痛的眉心:“不行啊阿瓔,他們是走私的,違法。我寧可公司破產也不能幫這個忙。”
“好,聽你的。”卓瓔很尊重她丈夫,這些年一直遵紀守法,非常難得。
梁家那邊收到消息,簡直要氣死了,乾脆越過楚家,直接去找了阿邦。
阿邦本來就打算處理碼頭那邊的亂子,現在梁家願意孝敬他,送他點錢花花,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庇護三太太娘家的貨物。
這不算什麼難事。
收了錢,阿邦便日夜不停的處理這起糾紛去了。
不過這事確實棘手,需要循序漸進。
阿邦今天跟這個喝酒,說點對方的好話。
明天跟那個去打高爾夫,讓對方網開一麵。
一晃好些天過去,最終談判的時間到了。
*
梁欣欣接下來的旅程都很順利。
不管她缺了什麼,隻要趁著沒人的時候喊一聲狐狸精,立馬給她變出來。
她對這個陌生男人充滿了好奇。
一問,才知道他正好就在香江。
她還挺期待的,要是能看看他長什麼樣就好了。
此時,她來到了碼頭前。
蛇頭告訴她,一個人要五百才能過江。
她手裡隻剩兩百多點,還得留錢給解小軍回去,隻得找了個沒人的角落。
她對著虛空小聲喊道:“狐狸精,蛇頭問我要五百過江,可以借我一點嗎?等我賺了錢還你。”
對麵似乎剛睡醒,打了個哈欠:“不用還,接著。”
話音剛落,一捆大團結出現在了梁欣欣手中。
足足一百張,一千塊錢!
天知道她辛辛苦苦做繡品,攢了三年才攢了六百多。
他這一出手就是一千,好大方啊!
姑娘家的心裡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麻麻的,酥酥的,像是有誰拿著一根羽毛在撓她。
她很感激,再三說道:“我會還你的,我寫了欠條,可是你的名字怎麼辦?就寫狐狸精嗎?”
“嗯,就寫狐狸精。”這樣欠條就不作數了。
梁欣欣哦了一聲,寫完在虛空甩了甩:“你能收到嗎?”
對麵問了問係統,可以。
消耗一百代幣。
紙條消失的瞬間,梁欣欣徹底相信了,這半個月來在暗處陪伴自己的,可能真的是個狐狸精哎!
她趕緊出去,交了五百給蛇頭,自己留了一百零花,剩下的全都給了解小軍:“你留一百,其餘的給阿婆。”
解小軍目瞪口呆:“你哪來的錢?”
“彆問了,你快回去吧。”梁欣欣受夠了在貨車上顛簸的日子,很想快點到對岸去,找個旅館也行,舒舒服服的衝個澡,睡一覺。
解小軍無奈,等她上了船,這才轉身離去。
天色黑了下來,江麵上風浪不大。
可是蛇頭貪心,導致船上的人太多了。
梁欣欣心裡沒底,坐在船尾不說話,緊張地盯著遠處的水麵。
江麵黑漆漆的,好像潛伏著無數的鬼怪。
她很擔心會翻船。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船快靠岸的時候,碼頭那邊傳來了火光和槍擊的聲音。
船工趕緊調轉方向躲避,不想,一發流彈襲來,船工狼狽的栽到了水裡。
更可怕的是,居然還有開炮的聲音。
爆炸的火光裡,驚慌失措的乘客想要跳船保命,害得小船劇烈搖晃起來。
沒幾下就把梁欣欣顛下去了。
噗通一聲,初春的香江水冰冷徹骨。
梁欣欣隻來得及喊了聲狐狸精,便向水下沉去。
此時楚唯征正在附近抓捕水鬼,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情況。
可惜水鬼太多,密密麻麻,他要是這麼過去,反倒是會壞事,隻得喊了一聲岸上的媽。
卓瓔正好過來找楚向烽,以往這個時候,他早下班了。
聞言趕緊叫來幫手。
跳上旁邊的遊艇:“快,那邊有個小姐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