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韞想象力有限。
看到這隻活蹦亂跳的鸚鵡,以為是女兒買來哄自己開心的。
便笑著逗了逗小鳥:“不就是鸚鵡嗎?”
“是阿公啊。”梁欣欣坐下,道明原委。
梁知韞臉上的笑逐漸凝固,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真的是你阿公?”
“是啊,我把阿公帶過來跟你團聚團聚,祭拜的事要等等,最近雨水多,你我身體都不太好,公墓那邊陰氣重,不安全,回頭挑個放晴的日子再去。”梁欣欣已經張羅過這事了,要等。
實在不行可以在家裡先供個靈位。
黃泉的親人一樣能收到哀思的。
不過阿公已經轉世了,收不到了。
所以不著急。
梁知韞擦去淚水:“好,那你把阿公留在這裡吧,媽媽陪陪他。
“好的媽媽,正好我白天沒空喂他。”梁欣欣趕緊把阿公的生活習慣告訴媽媽,“阿公雖然沒了做人時的記憶,可是他還保留著以前的習慣,喝水一定要新鮮的,早上不喝隔夜的,下午不喝上午的。鳥食也要新鮮的,新拆的隻肯吃三口,再喂就不吃了,
隻能多開幾袋,沒吃完的我都拿去公園喂鳥了,不能浪費。還有,一定要天天擦拭籠子,拉便便要有專門的小塑料碟子,偶爾會不小心拉到外麵,一定要及時清理,要不然他就絕食抗議了。”
梁知韞聽著聽著,眼淚又出來了,好像曾經那個挑剔的爸爸還活著。
精致,講究,一點也不肯妥協。
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妥協,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大哥把她放走了。
她對不起這樣的一位慈父。
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越想越是傷心。
這和梁欣欣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隻得趕緊哄了哄:“媽媽,鸚鵡的壽命不長的,等阿公下一世再輪回,還可以做人啊,到時候我幫你找到他。你一定要養好身體,好嗎?”
梁知韞看到了希望,緊緊握住女兒的手:“真的?”
“真的!我能找到你,就是因為阿公犧牲了自己的來世,給了我這雙厲害的眼睛。”梁欣欣說著,默默歎氣,“不過我一直沒敢找姓裝的,生怕他真的有了彆的老婆孩子,那樣會顯得我像個笑話。”
“我可憐的女兒。”梁知韞擦乾淚水,抱著梁欣欣,好好安撫安撫,“傻瓜,他這樣無情無義,未必會過得好,說不定現在流落街頭呢。”
“那我看看?”梁欣欣自然也希望是這樣的結果,她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她很記仇的。
梁知韞點點頭,鼓勵道:“看看吧,就算他婚姻美滿,也不怕,他早晚要遭報應的。”
“好。”梁欣欣看看時間,不早了,“那我晚上再過來,照片在家裡,我要去公司了媽媽。”
“去吧。”梁知韞起身,送女兒下樓。
院子裡正在培植中草藥的馬富龍,抬頭打了聲招呼:“欣欣這就走啦。”
“走了爸爸,我要去公司學做事。”梁欣欣笑著過來讚美一聲,“爸爸你好棒啊,還會種花種草呢。”
“大小姐,你看,我沒有給你丟人吧?女兒誇我呢。”馬富龍得意地跟他心愛的女人邀功。
梁知韞笑著親了他一口:“你很棒。”
梁欣欣沒看到苗正雄,好奇道:“雄爸爸呢?”
“他出去找事做了,他還是不習慣坐吃山空。你給他找的工作他可以晚上回來做。”馬富龍還是挺佩服苗正雄的,找工作碰壁了也不氣餒,真是百折不撓。
梁欣欣是怕他辛苦,所以沒帶太多稿子過來。
不過這樣也好,有進取心的男人好過做蛀蟲。
她便笑著揮揮手,去了公司。
婦。”
大街上,苗正雄轉了一上午,大概有眉目了。
想要來錢快的話,可以學著炒股,不過他手上的本錢很少,而且風險大。
如果做房產經紀的話,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來錢快不說,也沒有什麼成本。
隻要嘴皮子利索,會打動人心就好。
他決定試試看。
中午回來就趕緊把這個月的校對工作趕一趕,不能白拿工錢。
馬富龍聽說他找到適合的工作了,還挺開心的,由衷鼓勵道:“加油啊阿雄,等女兒生寶寶了,咱們也好氣一把,給孩子開一張大額支票。”
“放心吧,不會給女兒丟臉的。”苗正雄很有信心。
十八年過去,香港的經濟又飛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如今正趕上炒房熱。
他可以從房產經紀人做起,等自己攢夠了資本,再做大老板。
他不想做小白臉,他要讓他的大小姐被他的真本事所折服,真心實意地欣賞他,愛慕他,離不開他。
隻有這樣,大小姐才有真正的靠山。
至於梁家,那是個未知數。
他不相信梁家,隻相信他自己和阿龍對大小姐的真心。
就這麼定了。
晚上梁欣欣帶著媽媽當年結婚的照片過來,兩個爸爸醋意大發。
一個在書房悶聲不響,紅著眼睛飛速校對稿件。
一個大晚上的在院子裡搗鼓花花草草,一身的汗也不肯休息。
梁欣欣有點心疼:“媽媽,下次我們去外麵說吧?”
“也好。”梁知韞歎氣,過去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回頭好好哄哄他們吧。
她讓梁欣欣趕緊看看。
梁欣欣看不太清:“看活人的話,需要一些輔助的物品,比如他用過的東西,貼身穿的衣服。”
“那就真沒有了,隨便看看吧,看不清算了,以後就不提他了。”梁知韞柔聲安慰。
梁欣欣還是努力看了看。
閉上眼,儘量聚焦在那模糊的畫麵上。
“我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子在爭吵,一個在摔碗,一個把桌子掀了。應該是他和他老婆吧?”梁欣欣雖然看不清兩人的五官,但是顯然,不會是彆的人。
其中一個必定是裴道軒。
另外一個就算不是他後來的老婆,起碼也是有親密關係的女人。
“室內布局好奇怪啊,我都沒見過,旁邊跪坐著三個孩子。是日本嗎?我聽說日本人喜歡這樣坐著。”梁欣欣睜開眼睛,不看了。
看得腦袋疼。
梁知韞點點頭:“應該是,看來他過得不怎麼樣。”
“也對,我就沒見我公公婆婆這樣吵過架,如果姓裝的跟他老婆真的是恩愛夫妻,有什麼話不能好好坐下來說呢,非要在家裡摔來砸去的。”梁欣欣忽然鬆了口氣。
他過得不好,那可太好了。
梁知韞抱抱女兒:“不想了,過好自己的日子。”
“嗯,媽媽我去看阿征,明天再來找你。”梁欣欣該走了,兩個爸爸等會兒越想越醋,不太好。
至於照片,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毀掉。
留著吧,起碼她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
梁欣欣走後,兩個男人紅著眼睛進了房間。
一個環住她的腰,標準癡男:“大小姐,多看看我們兩個好不好?”
一個抱著她的腿,像個怨夫:“大小姐,我們不乖嗎?”
“抱歉,阿雄,阿龍,我隻是幫欣欣了解一下過去的事,我心裡早就沒有那個人了,隻有你們。彆哭好嗎?”梁知韞心疼壞了,把地上的拽起來,再把身後的也拽過來,一起去了沙發上。
一左一右地抱著,撫摸,親吻,說些甜言蜜語,哄他們開心。
這可真讓人受不了。
兩個男人都上頭了。
十八年來的頭一次爭寵,出現了。
梁知韞不想偏心,乾脆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