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韞一覺醒來,身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喊了一聲,幫傭上來回話:“大小姐,兩位先生出去辦事了,給您留了晚飯,您現在吃嗎?”
“兩個一起出去了?”梁知韞並不知道裴道軒回來了。
可是她不傻。
這兩個粘人精,什麼時候會一起離開她的身邊?
這不對勁。
她趕緊起身:“不用,你去忙吧。”
她給女兒打了個電話:“欣欣,你的兩個爸爸去哪兒了?”
梁欣欣剛回家,猶豫著不肯開口。
梁知韞意識到了什麼,催促道:“欣欣,聽話,快告訴媽媽,他們在哪裡?欣欣,你是好孩子,你要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哪怕再恨也不行。”
梁欣欣沉默了很久,終究還是問了一句:“你還愛他?”
“傻孩子,當然不是。你快告訴媽媽,你的兩個爸爸在哪裡?”梁知韞快哭了,她理解女兒的恨和痛,她自己何嘗不是被困惑了十八年。
那種自己明明有丈夫,丈夫卻不來救她的感覺,太煎熬了。
以至於她整日以淚洗麵。
這些年,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裴道軒會做懦夫,可是她不敢麵對。
那可是她對抗全家選擇的男人,誰會願意相信這麼一個男人,居然是個負心漢呢?
現如今,她的兩個男人要去收拾這個負心漢了,女兒知情,甚至還提供了幫助,她必須阻止的。
恨可以,怨也是應該的,可是女兒的手上不能沾染親生父親的血,她也不允許她的兩個男人為那種人渣欠下因果債。
她不允許!
隻得催促道:“欣欣,媽媽求你了,媽媽不想失去他們。”
梁欣欣終究還是鬆了口:“在梁家廢棄的老倉庫那邊。你等等,我來接你,我陪你去。”
梁欣欣轉身,叫上司機出去。
卓在身後喊了一聲:“欣欣啊,不吃飯了?”
“媽,你們先吃,我有點事。”梁欣欣火速趕到媽媽這裡,帶她去倉庫。
倉庫裡。
燈影搖晃,暗黃色的光,像是死神曖昧的笑。
苗正雄蹲在地上,左手揪住裝道軒的頭發,右手握著匕首。
鋒利的刀刃貼在裴道軒臉上,泛著森冷的光。
苗正雄嗤笑道:“沒種的東西,你不是怕死嗎?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自己把自己閹了,老子就放你走。”
馬富龍看熱鬨不嫌事大,附和道:“勸你識相一點咯,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斷尾求生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我要是你,我現在就揮刀自宮,趕緊跑路。”
畢竟就是這個狗男人,欺騙了大小姐的感情。
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可是大小姐呢?
十八年來,每天都在想著念著,還怨怪他和阿雄。
他們不怨大小姐,大小姐不知情,有那樣的誤會很正常。
何況他們確實配不上大小姐,要不是梁家二先生出了這樣的昏招,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親近大小姐的機會。
可是他們怨恨裝道軒這個廢物。
騙感情騙身子,害得大小姐差點一屍兩命。
十八年來,大小姐纏綿病榻,都是這個狗男人害的。
狗男人必須付出代價,必須!
他蹲在地上,拍了拍裴道軒的臉頰:“不舍得你那二兩肉?沒關係,那就送你上路。帶著你的命根子,一起後悔去吧。”
說著他便從苗正雄手中奪過了匕首,對準裴道軒的心臟,準備紮下去。
裴道軒嚇得魂飛魄散,立馬屈服了,哭喊道:“我閹,我閹!我聽你們的,彆殺我。”
馬富龍不屑地撇撇嘴,將刀子扔在他麵前。
起身拉著苗正雄去了旁邊,彆沾了這個臟男人的血。
兩人漠然地凝視著燈光下的囚徒,十八年的妒意化作滔天的怒火。
恨不得讓他碎屍萬段。
可惜了,這個孬種連死的勇氣都沒有,哪怕閹割也要活著。
真是個垃圾,呸。
兩個人也不催,像是兩隻淘氣的野貓,耐心地欣賞著垂死掙紮的獵物。
裴道軒顫抖著爬了起來,顫抖著解開了褲腰帶。
可是他下不去手,淚水落下,與傷口殷紅的鮮血彙作一處,化作傷心的海,讓他一再沉溺。
“你們這麼做,梁知韞不會原諒你們的,我再不好,也是她女兒的爸爸!”裴道軒滿腦子大道理,死到臨頭還不忘再給對方甩點道德包袱。
可惜,苗正雄和馬富龍最大的道德,就是守護大小姐。
其他的都不重要。
兩個人麵無表情,一個掏槍,一個走過去將裝道軒提起來。
“少廢話,我數到十,再不動手,送你上西天!十??”苗正雄的槍法很好,哪怕表道軒在扭動掙紮,他也有把握一擊斃命。
裴道軒這下真的崩潰了,嘴裡不斷嚷嚷著:“我女兒會替我報仇的。阿韞會替我報仇的!你們這兩條瘋狗,你們會下地獄的!”
“七??”苗正雄可不想跟他廢話。
裴道軒還想掙紮,可是死神的迫近讓他心亂如麻,隻好閉上眼,握住匕首,顫抖著對準自己的身體。
“六??”苗正雄麵無表情,很喜歡看到這個男人狼狽崩潰的樣子。
“五??”苗正雄準備扣動扳機。
緊要關頭,身後的倉庫大門忽然被人敲響。
苗正雄蹙眉,這時候能找過來的,隻有梁家和楚家的人了。
難道是女兒後悔了?
氣死了!
可是誰讓女兒叫他爸爸呢!
隻得不情不願地開了門。
不曾想,門一打開,撲進來一個香軟嬌憨的女人。
一頭紮進他懷裡,抱住他的脖子,墊著腳,親他,吻他,撫摸他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
“阿雄,不要,不要殺他,不要為他臟了你們的手!”女人的哭聲委屈又壓抑。
生怕動靜太大,被周圍路過的人聽見。
苗正雄趕緊看了眼門外,摟著梁知韞,把梁欣欣一起拽了進來,鎖門。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女人,滿是憐惜:“大小姐,你怎麼來了?是女兒不讓我們動手嗎?”
“沒有,是我自己猜到的。不關欣欣的事。”梁知韞抬頭,看向對麵的馬富龍,“阿龍,過來。”
馬富龍最聽話了,趕緊放下裴道軒,跑過來抱住了梁知韞的胳膊,一米八幾的大塊頭,像個嬌羞的小媳婦,彎著腰,埋在了他家大小姐的肩上。
聲音軟噠噠,還不忘撒嬌賣乖:“大小姐,難道你舍不得他去死?你還愛著他?我和阿雄不好嗎?”
“傻瓜,我是舍不得你們出事。”梁知韞扭頭,把馬富龍剛剛缺少的寵愛補上。
親吻,撫摸,耳鬢廝磨,阿雄有的,阿龍也要有,這樣才公平。
馬富龍暈乎乎的,幸福得快要冒泡了。
為了大小姐,他什麼都願意做,哪怕讓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乖巧地看著他心愛的女人:“大小姐,你真的是因為心疼我和阿雄?“
“傻瓜,當然啊,我浪費了那麼多時間,一直在抱怨你們,憎恨你們,誤解你們,我心裡很難受。我要好好彌補你們,你們要是被抓了,或者因為殺他折了陽壽,那我怎麼辦?你們忍心讓我獨守空房嗎?”梁知韞的眼淚是最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