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上的考驗(1 / 2)

小美人一咬牙,橫眉道:“我看你們是找死!”說完一腳踹翻一個。攔路打劫的“劫匪”剛想拔出刀,就被小美人劈手奪過,舞得虎虎生風。

“劫匪”們心裡嘀咕,八皇子可沒說過要調戲的這姑娘會功夫,他們又不敢交手,隻能抱著頭四散奔逃。夏青青到底是她爺爺親手教出來的,打幾個嘍囉不在話下。

而蹲在草叢裡的八皇子咋舌道:“夏家這位若是男子,也是一員猛將啊。”

“可我家行兒呢?”淩鉉初頓了頓,“不行,我得去寒泉等著。”

“可她兄長還在呢。”

“你去引開他,不過要小心,行兒的二哥功夫不差。”

八皇子揚起嘴角:“我還怕他?”他說著飛身而去,一路緊趕慢趕,果然看見山泉邊有一道身影。

那人提著燈照著水麵自言自語:“我這張臉,怎麼生得這般造孽?”

“......”

八皇子平生最討厭娘們兒唧唧的男人,居然還有男人自戀如此,他當即提了刀跳出來:“喂,這山泉是我家的。你喝了泉水,得給錢!”

男子支起身,緩緩轉了過來,一臉無辜地瞧著他。

八皇子的心猛地一震,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生得妖孽。他那日偷看蘇亦行,光看到了後背,隻知道身形不錯,臉沒瞧見。但從她二哥的相貌上也能猜出,那姑娘想必是個傾城的美人兒。

“多少錢?”蘇衍好整以暇問道。

八皇子豎起一根手指:“一百兩。”

“閣下何不直接來搶?”

“這可是你要求的。”八皇子提著刀衝了上去。

然而還沒過十招,八皇子就招架不住,被蘇衍追著打了起來。他抱頭鼠竄,一邊逃一邊叫道:

“你給老子等著,老子去找兄弟們來滅了你——”

蘇衍哪裡能容他真去找人,緊追不舍痛打落水狗。

看著兩人遠去,淩鉉初理了理衣袍走到泉水邊,心中不由得感慨,老八為他犧牲太多。等他大婚那日,定給他最大份的賞賜。

他靜靜地等了片刻,也臨水照了一下自己的身影。心中琢磨著一會兒蘇亦行若是來了,他該做些什麼,竟不由得有些緊張。

蘇亦行一路走來暢通無阻,什麼事也沒有遇上。她方才尋了一會兒,沒有瞧見夏青青和郡主,就想著自己可以來泉水邊和二哥碰個麵。她倆認識回萬壽寺的路,找不到她,想來也就回去了。

可走近了蘇亦行才發現,泉水邊站著的好像不是二哥。

那人身姿挺拔,此刻正賦詩一首,聲音清朗:“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蘇亦行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大晚上的,這人在這黑黢黢的地方念情詩,莫不是腦中有疾?她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她剛一轉身,便聽到了低沉而熟悉的聲音:“蘇姑娘?”

蘇亦行瞧著他,驚喜道:“三郎?!竟然是你!”

淩鉉初作出驚訝的神情:“你為何會在此?”

“我...我出來玩兒,和青青,郡主走散了,在找她們呢。”蘇亦行四下瞧了瞧,沒見到哥哥。難道哥哥今日沒來?

“真是巧了,我今日也和朋友出來賞月,結果也走散了。”

蘇亦行抬頭看了看天,今天晚上烏雲密布,哪裡來的月亮?

“這後山離萬壽寺不遠,你那兩位朋友若是找不到你,估計也就自己回去了。”

蘇亦行點了點頭:“那我也先回去了,若是你瞧見有男子來此尋我,替我同他說一聲,就說我先回去了。”

三郎扯住了她的衣袖:“這就走啊?”

“我與你私下見麵,若是被瞧見.....隻怕不妥...”

“又不是有意私會,有何不妥?”

蘇亦行搖了搖頭,轉身便要走。可剛走了幾步,三郎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嚇了一跳,正要問他發生了何事,卻被他拉到了身後。

前方的草叢裡鑽出了幾個人來,黑衣蒙麵,手裡的刀閃著寒光。

蘇亦行緊張地抓著三郎的胳膊,小心翼翼道:“你和你兄弟的恩怨還沒有了麼?”

“一時半會兒了不了,但他們不是衝我來的。”三郎按捺著心頭的喜悅,老八辦事兒還算靠譜,知道留一手。今日還能再英雄救美一回。

“你既然知道,就趕緊讓開!”蒙麵人惡狠狠道。蘇亦行嚇得攥緊了太子的衣裳,卻沒有注意到他嘴角揚起的笑容。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找死!”

黑衣蒙麵人見他不讓,立刻衝了上來,將兩人團團圍住。三郎趁勢握住了蘇亦行的手,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握在手中,軟綿綿的。

蘇亦行緊緊抓著三郎的手,心都懸了起來。生死攸關,她可不敢鬆手。

太子心中歡喜,特意要在蘇亦行麵前好好耍耍威風。他衝著其中一個挑釁道:“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你們敢不敢與我單挑?”

黑衣人一臉看傻子的神情,蘇亦行也小聲道:“我覺得...他們應該是不肯的。”

太子乾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無膽鼠輩,都放馬過來吧!”

黑衣人一擁而上,招招狠辣致命。太子原本沒有當真,直到胳膊上破開了一條血口子,總算意識到對方是動真格的!看來不是老八安排的人,而是另有其人想害蘇亦行!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蘇亦行在他身邊,他不能害她受傷。

於是他一把兜住了蘇亦行的腰,抱著她且戰且退。蘇亦行被他摟著腰,又不敢亂動,緊緊抱著他,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給他添麻煩。

她原本就瘦弱,這麼抱著增添不了多少重要。隻是她的呼吸落在耳邊,倒是撩得人心癢。待拉開距離,淩鉉初轉身將她扛在肩上便跑。

蘇亦行對於太子逃命的速度十分驚歎,這地形他並不是很熟悉,可是扛著她跑起來那是如同離弦之箭,一看就是經常逃命的。

身後的黑衣人緊追不舍,也不知道繞到了什麼地方。蘇亦行忽然瞧見不知道哪裡衝出了一隊官兵,於黑衣人纏鬥在了一起。

蘇亦行輕聲道:“好像有巡邏的官兵把他們攔住了。”

太子聞言,腳下依舊沒有停。這官兵肯定不是他的手下,如若被瞧見了,隻怕會連累蘇亦行被誤會與人私會。可官兵要麼駐紮在山腳,要麼護衛著萬壽寺。這半山腰上怎會有兵?

太子決定帶著蘇亦行繞到前山上。跑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們看到了一條山道,太子這才停了下來,將蘇亦行放下。

他扶著樹喘了口氣,蘇亦行伸出手輕輕拍他的後背替他順氣。

“都怪我,什麼功夫都不會,連累了你。”

“男子漢大丈夫,當然得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太子聽她這麼說,氣也不喘了,轉身瞧著她,含情脈脈道,“你沒事吧?受傷了沒?”

蘇亦行搖了搖頭:“可我看你好像受了些傷。”

“無妨,皮外傷。”

蘇亦行正要去查看傷口,忽然聽到了一聲呻1吟。可是山路上空無一人,哪裡來的聲音?

兩人都頭皮發麻,太子虎軀一震。方才麵對蒙麵殺手還氣勢洶洶,這會兒竟然躲到了蘇亦行的身後,顫聲道:“莫非...莫非是山鬼?”

蘇亦行忍俊不禁:“你不怕活人,竟然怕鬼?”

“當然不怕。”太子說著大義凜然擋在了蘇亦行身前,“我來保護你,妖魔鬼怪絕不敢靠近!”

“那你抖什麼?”

“山上風大,有些冷。”

“誒喲...好疼啊...”又是一聲呻1吟,聲音縹緲,在寂靜的山林裡顯得十分詭異可怖。

蘇亦行瞧著三郎身軀又顫了顫,想起他平日裡總是喜歡捉弄她,於是起了壞心,幽幽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民間傳說?”

“什麼傳說?”淩鉉初轉頭看她,一輪明月從烏雲後探出頭來,皎潔的清輝灑在她的臉上。

“傳說山林裡會有老虎,被老虎咬死的人不會入輪回,而是會化作倀鬼。他們生前被老虎咬死,卻不恨老虎,而是會幫助老虎去吸引其他誤入山林的人。所以又有一個成語叫做為虎作倀——”

她低著頭,聲音縹緲而虛無:“你看我,是不是沒有影子...”

太子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退幾步,還絆了一下差點跌倒:“你...你...”

“小郎君。”她聲音陰森而輕柔,仿佛完全變了個人,“隨我去林子深處啊?”

“蘇姑娘,你...彆嚇我啊!”

蘇亦行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原來她是你朋友,你若不隨我進林子,我現在就掐死她。”她說著伸出舌頭作出痛苦的表情。

太子連忙道:“住手!我隨你去就是了!”

“那你把劍扔了,彆傷害了我主人。”

太子解下佩劍丟到了一旁,貼心道:“要不要把衣服也脫了,一會兒你主人吃起來方便?”

“那...那就不用了。”

“要的要的,若是衣料卡在喉嚨裡多不好。”太子說著開始解腰帶。

蘇亦行慌忙伸手去阻止,卻被他握住了胳膊。她抬起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頓時明白過來:“你又捉弄我!”

太子笑道:“誰讓你先嚇唬我呢?”

蘇亦行揮著拳頭氣憤地要捶他,忽然一陣連環咳嗽傳來,兩人頓時停了下來,側耳傾聽。

樹叢中的聲音似乎已經很不耐煩了:“老夫的腿要斷了!”

兩人收斂了笑意,交換了一個眼神。於是太子走在前方,蘇亦行跟在他背後。兩人撥開樹叢,果然見一塊石頭上坐著個老頭,佝僂著腰背對著他們。

三郎覺得這背影有些眼熟,但又不敢確認。於是拿劍柄懟了那老頭一下:“喂,老頭兒,活的還是死的?”

蘇亦行嗔怪地撥開他的手:“無禮。”

那老頭緩緩轉過身來,與三郎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太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他親爹——黎國的皇上!!

父皇怎會出現在此處?太子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官兵,看來那應該是宮中禁軍,在這半山腰上就是來保護他父皇的。

而皇上如此費心安排,想見的定然不會是他。

他不動聲色地把蘇亦行拉到了自己身後藏好,他父皇的秉性他是知道的,要是瞧上了蘇亦行,她可能就要成為後宮眾嬪妃的一員了。

蘇亦行並未察覺,探頭詢問道:“老伯,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是...受傷了嗎?”

皇上也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是...是啊。今日老夫聊發少年狂,想要爬山去萬壽寺禮佛。沒想到走到半路腿腳就不行了,想來是崴了。”

“讓我瞧瞧。”蘇亦行正要好心給他醫治。

三郎立刻上前一步,半蹲下身來:“我來!治跌打損傷我最擅長了。”他說著捏住了他爹的腳脖子扭了扭,分明好得很,什麼傷都沒有!

皇上卻是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嘶——嘶,誒喲,疼。輕點兒輕點兒,你這猢猻,下手怎的這般重?”

太子擠出了一絲笑容:“老伯,您這腿腳確實是扭了。我來幫您正骨。”

蘇亦行立在一旁,四下瞧了瞧:“您就一個人麼?”

皇上抬起頭來,目光落在蘇亦行身上,細細打量:“是啊,家裡人都在山下呢。這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得,要不是你們,我這老骨頭就斷送在這兒了。”

太子心中冷笑,不遠處的禦林軍的盔甲他都瞧見了。烏壓壓的,少說也有幾百人。

說話間,皇上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蘇亦行摸了一下荷包,羞赧道:“今日遊玩時買了些小食,都吃光了。”

“餓一頓其實也無妨。”說著話身形晃了晃,扶著額頭道,“這天怎麼都在轉呢?”

蘇亦行忙上前攙扶,太子一臉鄙夷,他父皇為了哄騙小姑娘,也太會作戲了!

蘇亦行思忖了片刻:“這山上興許有野果和野兔,我去尋一些。你們稍待。”

陛下忙道:“你一個小姑娘去林子裡危險!”說著看向太子。

他抬起頭,父子倆目光相對,太子無奈道:“行兒妹妹,山林裡危險,你留下,我去打野兔。”說著起身朝著禦林軍藏身的地方走去。

皇上讓了讓身,拍拍身旁的石板招呼道:“坐啊。”

蘇亦行坐了過去,這老伯忽然問她:“剛剛這個,可是你的情郎?”

蘇亦行連忙搖頭:“不...還不是...”

“還?”

她低了頭,耳根子有點紅:“我...我有些不得已的苦衷,還不能與他相許。”

“這麼說來,你對他是有意?”

蘇亦行瞧了眼三郎離去的方向,小聲道:“有一點點吧。”

“既然是兩情相悅,有什麼樣的苦衷能阻攔你們呢?可見你對他用情不深。”

蘇亦行轉頭看著那老伯,他也眯起眼睛瞧著她。尋常女子若是被人這般指責,定然要辯駁幾句。蘇亦行卻輕輕歎了口氣:“我對他...確實不敢動情...”

“都說是男子負心薄幸,我看姑娘倒是反其道而行了。隻是你這麼做,不會心中有愧麼?”

“不會啊。我的境況他也是知曉的,如何打算也都告知了他。我能管住自己的心,卻管不住他的。人的妄念一旦生出,往往傷到自己。”蘇亦行輕輕歎了口氣,“我隻知人生在世隨遇而安,不能得到的便不強求。若他不知,生出的種種禍端,也隻能由他自己承擔了。”

“你倒是摘得乾淨。可若是不能相許,怎麼還要相見呢?”

蘇亦行覺得這老伯未免管得太多,小聲嘟嚷道:“抬頭不見低頭見,又不是我有意為之。”她頓了頓,“不提此事了,老伯,要不要我去告知您的家人,讓他們上山來接你?”

“不必了,他們尋不到我,便會上山來找我。”

說話間,三郎已經拎著隻兔子跑了回來。他方才走到樹叢裡,見到了強公公,派了禦林軍去尋。人多,自然尋兔子也方便。很快找到了個兔子洞,從一窩打盹的兔子裡拎出了最肥的一隻。

皇上瞧著他兒子這一副得了骨頭的狗子似的模樣,便覺得沒眼看。

他獻寶似的遞到了蘇亦行的麵前,她高興地接了過來:“三郎,你可真厲害,這麼晚了都能捉到兔子。”

淩鉉初被這麼一誇,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皇上覺得自己一口血快慪出來了,就他這五迷三道的模樣,還像一國儲君麼?!他要是有尾巴,這會兒肯定都搖出大風來了。

蘇鴻信那老東西當年就處處與他作對,如今他女兒來了,生得傾國傾城,還將他兒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簡直越想越憋屈。他身為一國之君,還能鬥不過一個老匹夫?

於是陛下坐在蘇亦行生起的火堆旁,一邊看著她烤野兔一邊道:“正巧這會兒也是無聊,不如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淩鉉初自然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蘇亦行似乎不太感興趣。

“話說老夫年少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位佳人,生得是傾國傾城。不但舞姿冠絕天下,更是彈得一手好琴。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夫便讓自己的書童寫了情信送給那女子,以表心意。鴻雁傳書,百十來封,你們猜,結果如何?”

淩鉉初思忖了半晌,也沒有想出父皇說的是自己那一段情史。隻知道他父皇宮中那麼多嬪妃,用心的寥寥無幾。多半是幾天的興頭,過了一陣子也就拋之腦後了。

“結果姑娘喜歡上了書童。”蘇亦行一麵撥弄火堆一麵順口答道。

皇上一怔:“你如何知曉?”

“因為情信是書童寫的,往來的也是書童,這是自然的結果。”

“不錯,這書童十分可惡,奪了老夫的心頭好。還帶著佳人來求老夫成全。老夫並非絕情之人,但也絕不能容許這樣的悖逆之徒留在身邊。於是將他趕去了偏遠的地方。後來,書童有了一個女兒。巧的是,老夫的兒子無意之中瞧上了他的女兒,你說世間的緣法是不是總是這般奇妙?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般。”

淩鉉初明白過來他父皇話中的意思,看來蘇亦行的爹當年搶了父皇瞧中的女子。他回想了一下那位蘇知州,確實是相貌俊朗的男子,雖然人到中年,但仍是英武不凡。平心而論,蘇亦行的娘親嫁給了蘇知州,也算是一段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