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封太子妃(2 / 2)

“沒有沒有,一切都好。今日是青青送我回來的。”

她轉過頭,夏青青從車窗裡探出頭來。蘇衍一見她,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額角,那個包還沒消下去。京城的姑娘可真野,那日他追打匪徒,這姑娘不分青紅皂白跳出來一木棍砸在他腦門上。他一向不喜歡跟女人一般見識,誰承想她以為他打不過她,追著他揍了一路,匪徒也跑了。

不過看在妹妹的麵子上,他還是拱了拱手:“多謝夏姑娘。”

夏青青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不用不用。今晚我們臨江仙酒樓給行兒送彆,你也來嗎?”

蘇衍一愣:“你們女子相聚,我——”他頓了頓,想起時間緊迫,妹妹與她們聚完連夜就得走了。於是道,“好,我一定去。”

夏青青放下了簾子,抿著唇笑了,車輪咕嚕嚕地滾動了起來。

兩人走回言府,早膳後便去見了舅舅和舅媽,一同辭彆。舅舅和舅母瞧著兩人,那是一臉愁苦。舅母甚至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你們今晚便走?這麼急?”

“是啊,行兒離開家鄉久了,很想念爹娘。早早回去也好。何況行兒沒有選上秀女,也是羞愧難當,不好意思在此久留。”

舅母歎了口氣,命人備了豐盛的午膳,給他們送行。

而東宮之中,淩鉉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昨夜邊關軍報到來,處理了一晚上,三更天才睡下。白日裡就多睡了一會兒。

他起身由宮人伺候洗漱,司南跪在一旁道:“太子殿下,皇後娘娘身旁的大宮女雲影求見。”

“她怎麼來了?”淩鉉初還穿著褻衣,於是不疾不徐換好了衣裳,這才令她進來。

雲影進來施禮:“太子殿下萬福,皇後娘娘命奴婢來請殿下收回旨意。”

“什麼旨意?”淩鉉初捧起今早剛燉好的蟲草烏骨雞湯,一邊喝一邊問。

“殿下昨日下旨,將郡主逐出東宮。還請殿下網開一麵,念在郡主與您青梅竹馬的情分上寬宥她。”

“郡主?”淩鉉初瞧向了司南。

司南瑟瑟發抖:“太子殿下,昨日奴才就想告知您了,您要逐出宮的那四位,便是郡主一屋的四位秀女。”

淩鉉初一口雞湯噴了出來,騰地起身:“什麼?蘇亦行也在內?!”

“回太子殿下的話,是...是在內...”

“那人呢?”

“奴才讓嬤嬤們看著,先不讓走呢。”

雲影冷笑了一聲:“司南公公,您這人看得可不怎麼樣。今天一早,宣武門守將便報給了陛下,四位姑娘門一開就離去了。我們娘娘也是因為和皇上一同用早膳,才得知了此事。”

淩鉉初忙起身要走,司南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殿下,鞋——您的鞋——”

淩鉉初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還光著腳......

他回身換了件常服,匆匆就要離去。走到一半,皇上卻又要召見他。

這種時候召見他,簡直是火上澆油。太子不由得想起強公公此前讓人給他帶的話,倘若父皇先一步知曉蘇亦行離宮,隻怕過不了幾日,她便回成為西宮嬪妃的一員了。

淩鉉初去了承乾宮,皇後也在。一家三口齊聚,倒是難得的景象。皇上叫他來,仿佛隻是閒話家常,還詢問起了他選秀女的事情。

“朕方才聽皇後說了郡主之事,老三,你這也太不給你母後顏麵了。”

“兒臣知錯。”太子目光略略一掃,強公公不在。情況十分不妙。

“這就是了嘛,其實郡主小時候來宮中,你也是見過的。她活潑可愛,天真爛漫。如今出落得也是亭亭玉立,是個大家閨秀的模樣。朕瞧著與你也頗為般配。”

“兒臣此次處罰有失妥當,故而決定將同罰的另外三人也一並赦免了,重新入選秀女。不知父皇母後意下如何?”

皇後不疾不徐道:“那倒也不必,那夏家之女刁蠻任性。聽說此次爭端都是由她引起的,彆把她召回來了。”

皇上瞧著淩鉉初,他正若有所思。皇後的提議說中了皇上的心思,夏家手握兵權,太子也有兵權,若是兩家此時聯姻,那他這個皇帝說不定便要成為太上皇了。

淩鉉初回過神來,頷首道:“夏氏確實頑劣不堪,母後說的是。隻不過秀女蘇氏品行醇厚,此次爭端之中多番勸阻無果,還受了些傷。兒臣以為她不該受罰。”

“這蘇氏既然放出去了也就罷了吧。”皇上忽然道,皇後瞧了皇上一眼,此前的疑心愈發可靠。

“既然郡主都回來了,若要賞罰分明,那除夏氏外的人也該一並赦免。否則就都該領罰!”

皇後聞言,忙勸說道:“太子說的是,確實是該賞罰分明。”那蘇氏若是回來,太子娶了她,將來倒是可以坐實太子“亂1輪”的聲名。到時候天下議論紛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不悅:“那就讓皇後派人去宣旨,太子你留下,今日還有政務需要你處理。”

淩鉉初萬般無奈,隻得留下,奮發圖強,飛快地處理起了奏折。

天色漸黑,蘇亦行和蘇衍帶著雲朵早早去了臨江仙。三人剛走,宮中宣旨的公公便來了。來蘇家的是強公公,言侍郎心中驚疑未定,皇上禦前的人為什麼親自來宣旨?

難不成他外甥女犯了大錯,趕出宮還不夠,還要受到其他重責?

他急忙出來迎接,陪著笑臉道:“強公公,您來得不巧了。那丫頭剛走!”

“去了何處?”

“隻說是有朋友給她辦了送彆宴,沒說去哪兒。您看,要不您在這兒稍等?”

“咱家等得,皇上可等不得!”

“是是是,我這就派人去找。”說罷打發了幾個仆役出門尋找,但是暗自囑托他們,若是瞧見了蘇亦行,讓她立刻離開。

他抹著汗,小心翼翼打聽道:“強公公,我這外甥女兒不是選秀女落選了,怎麼皇上又派人來了?”

強公公歎了口氣:“天家的心思,你就彆多問了,一會兒聽了便知道。”

他懷揣著聖旨,若是攤開來,赫然是一道封妃的旨意。強公公心中也感慨,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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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亦行並不知曉這些,她正和姐妹們小酌。青梅煮酒,氣氛愉悅。蘇衍坐在她身旁,笑道:“這幾日承蒙幾位照顧,我替我家妹子敬幾位小姐一杯。”

三人喝了酒,鐘艾笑道:“蘇二哥,我們常常聽行兒提起家中的兄長,十分羨慕。不知二哥婚配否啊?”

尚青雲掩唇偷笑,夏青青紅了臉:“你瞎問什麼!”

蘇衍笑道:“小生不曾婚配,怎麼,郡主想招駙馬?”

蘇亦行捏了他一下:“你怎麼如此輕浮孟浪?”

“你又不是第一日見二哥我孟浪。”

“我是不想招駙馬,可有人想要找如意郎君。”鐘艾瞧向夏青青,“青青,我看你和行兒關係最好,要不然你當她嫂嫂,以後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夏青青羞惱,顧不得禮節,撲過去捏她。鐘艾笑著起身躲了起來,兩人追著打鬨了起來。

都是少年人相聚,不拘禮數,不一會兒都玩鬨了起來,很是熱鬨愉快。

隻是蘇衍瞧了瞧時間,對三人拱手道:“時辰不早了,再不走城門要關了,我們就此告辭了。”

蘇亦行也起身捧起了酒杯:“有情不管彆離久,情在相逢終有。有緣再會了。”

三人也捧起了酒杯一飲而儘。

主仆三人離去,留下了屋內失落的三人,各自喝了一些酒,沒什麼話,也就都回去了。

蘇亦行低著頭走在人群之中,回想起與三郎逛夜市的那一幕,仿佛還在昨日。京城匆匆一行,今日便要不告而彆了。她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

蘇衍轉頭看她:“怎麼,來了一趟京城,人走了,卻把心給留下了?”

“隻是...隻是有些不舍罷了。”

“你放心,他若真心待你,千裡之遙也會來尋你。若是不來,就是沒有緣分,自當放下。”

蘇亦行點了點頭,主仆三人出了城門。城郊,一輛馬車停著,他們上了馬車,一路漸行漸遠。蘇亦行稍稍有些醉意,便靠在二哥懷裡打盹。

忽然,蘇衍聽到了馬蹄聲,似乎隻有一個人。這是官道,來往有馬匹也是常見的。她閉著眼睛繼續小憩。

馬蹄聲越來越近,忽然繞過他們停了下來。馬車也猛地停住,蘇亦行被驚醒,神情還有些茫然。她看著二哥冷峻的神情,疑惑道:“二哥,怎麼了?”

“有人攔路。”

蘇衍握住了腰間的劍。

外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行兒,隨我回去。”

蘇亦行僵住了,她緩緩掀開了車簾。三郎騎著馬,腰身挺直,頭發微微有些散亂。見到她,他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她看著他:“你...你攔我做什麼?我已經落選了,如今就要回家了。”

“你本就是牽連無辜受累,郡主已經被赦免,自然你也要一並回去。”

蘇亦行隻覺得晴天霹靂,她環顧四周,發現隻有三郎一人。於是下了馬車,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太子派你來追我?”

“是。”

“可此地隻有你一人,你...你能不能放我回去?”

“這是旨意。”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絕情。

蘇亦行紅了眼眶:“我...我原本是想你來尋我的,可不是在此處,也不是來接我回東宮的。”

蘇衍也從車上躍下,擋在妹妹身前:“你這人怎麼如此薄情寡義?!我妹妹情深意切,一心想著在家中等你上門提親。為了你才想儘法子落選,你卻要接她回去,親手將她送到太子身邊!”

三郎不為所動,依舊向蘇亦行伸出手,一字一句殘忍而堅定:“隨我回去。”

蘇亦行看著他,良久,一滴淚落了下來。她緩緩走向他,伸出了手。他一把握住,將她拉上了馬背,雙臂環著她握著韁繩。

蘇衍無奈,隻得調轉了馬車跟了上去。

三郎策馬,蘇亦行抹著眼淚。他溫聲道:“好了,彆哭了。知道你情真意切,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蘇亦行哽咽著說道:“我對你才沒有情真意切!就算以前有,現在也沒有了!我討厭你!”

淩鉉初知道她說的是氣話,隻是被她說了討厭,心中也覺得煩悶。

“以後...以後在東宮我見了你,一定都繞道走。若是我真的成了太子的人,我就天天給他吹枕頭風,讓他給你小鞋穿!”

淩鉉初忍俊不禁:“好好好,你多吹些枕頭風,太子愛聽。”

“你——你卑鄙無恥下流!放我下去,我自己回去!”蘇亦行掙紮了起來。

淩鉉初低喝道:“彆亂動,會摔下去的。”

蘇亦行眼淚汪汪:“摔下去正好,摔斷了腿,就能回家了。”

“你就是變成小瘸子,太子也要你。”

“你——”蘇亦行氣得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下去。

他一聲不吭,由著她咬。隻是良久才說了一句:“輕一些,當心牙疼。”

溫熱的眼淚順著麵頰滴落在他的胳膊上,蘇亦行捂著嘴,牙確實挺疼的。早知道不該隔著他的護腕咬的。

可不管蘇亦行是否情願,她還是回到了東宮。

進了東宮,淩鉉初卻沒讓她回含涼殿,而是將她拉去了承德殿。蘇亦行發現方向不對,掙紮了起來:“你帶我去那裡做什麼?送我回東宮還不夠,難道迫不及待要帶我去見太子邀賞麼?”

“......”

淩鉉初一言不發帶她去了承德殿偏殿,命兩個小太監和小宮女守著,不讓任何人接近。

蘇亦行心下敲鑼打鼓,隻覺得自己這次要涼了。她感覺到太子對她的重視。興許是知曉了雲鏡國師那句母儀天下,所以對她另眼相待了。

她心如死灰,原本心情從雲端一路跌到了穀底。她還被自己喜歡的人親手送給了彆人。蘇亦行覺得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難受得想哭,這一次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她有氣無力地靠著床沿,抱著膝蓋靜靜地看著一輪明月。原來她的掙紮,終究猶如蚍蜉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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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到宮中,司南立刻迎了上來:“太子爺,蘇姑娘——”

“人在承德殿住著,不許走漏風聲。否則當心你的腦袋!”

“喏。”

蘇亦行在承德殿住了兩日,一直悶悶不樂。三郎沒有出現,太子也沒有出現。雲朵寬慰她:“小姐,你不是常說既來之則安之,那三郎不是人,正好也讓你知道了他的真麵目。以後當了太子寵妃,好好整治他!”

“寵妃?”蘇亦行癟著嘴道,“那也隻是意味著永無休止的爭鬥,我才不要。反正以後都這樣了,過一日算一日吧......”

她正無精打采地用早膳,一名公公忽然匆匆趕來,蘇亦行認識他,是太子的貼身太監司南。

“蘇姑娘,今日殿選,請您收拾一下去參選吧。”

蘇亦行一驚:“殿選?不是還要過幾日麼?”

“提前了。”

“那...那好吧。我這就收拾一下,請公公在外麵稍候。”

司南退了出去。蘇亦行低聲問雲朵:“二哥此前給的那包東西還在麼?”

雲朵點了點頭:“在...在呢。”

蘇亦行決定做最後的垂死掙紮。她取出了二哥此前給她備下的東西,將自己的臉塗黑畫醜。出門的時候,司南瞧著她,趔趄了一下,欲言又止。他跟在後麵,落後一步吩咐小太監將此事稟報給了太子。

蘇亦行其實也知道這隻是垂死掙紮罷了,太子對她的重視是因為母儀天下的預言,無關容貌。但如果太醜,太子說不定也會放棄。

來到承乾宮大殿之時,已經隻餘下最後一排秀女了。她站在隊末,已經殿選過的秀女都會從其他門先行離去,所以她並不知道前麵殿選留下了誰又走了誰。

蘇亦行走進去,皇上,皇後和太子三人是坐在重重的珠簾之後的。她低著頭,王嬤嬤站在一旁,高聲報出了她們的姓名和家世。

最後念到蘇亦行之時,皇上麵色一沉,看向了一旁的強公公。他冷汗涔涔,身子都僵了。不是說一去不回了麼,怎麼又出現在這裡?而且這臉是怎麼回事?

蘇亦行低著頭,沒看到發生的一切。隻是聽一旁的王嬤嬤道:“秀女覲見天顏,需以素麵朝天,故而需淨麵!”

五盆水端了上來,五名秀女花容失色。這一批秀女不願選妃的早已經離去,但總歸是有人想留下。這幾人恰巧都是真心實意在努力選秀女,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精心從早上起來便開始梳洗化妝。

然而五盆水上來,那四人齊齊露出了本來麵目。皇上皺著眉頭道:“這是梳妝打扮還是易容啊?”

到蘇亦行時,她哭喪著臉,可水在臉上越擦,越是露出她白嫩無暇的肌膚。當最後一層黑泥擦去,一張臉如同出水的芙蕖一般,嬌嫩可人。加上眼中泛起的淚光,更是我見猶憐。

四下的宮人也未曾見過這般絕色的美人,忍不住探頭去瞧。

太子對身旁的宮人低語了一句,皇上和皇後側目。

“你真決定如此?”皇上神色不虞。

“父皇說過,兒臣的婚事由兒臣自己定奪。這便是兒臣的決定。”

皇上衣袖下的手緊了緊,麵上卻不動聲色:“隨你。”

太子起身道:“蘇氏賜如意,封太子妃。”

身旁的太監立刻拖長了音,高聲宣布這個結果。

蘇亦行早知道自己要入選,卻沒想到會是太子妃。她驚愕地抬起頭來,隻見一隻手握住了玉如意,兩旁宮人掀開珠簾。墨色的衣袍上繡著金色的龍紋,金冠下的那一張臉她再熟悉不過。

淩鉉初步步走向她,雙手捧著如意,司南捧著太子妃的寶冊和金印緊隨其後。

蘇亦行忽然覺得陽光有些耀眼,刺得她睜不開眼。她呆呆地看著他,他走到她身前,輕聲道:“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

兩行淚從眼眶裡滾落,蘇亦行忽然覺得心像是被紮了一下。原來,他一直在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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