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乾政(2 / 2)

“父皇...從未說起過此事......”

蘇鴻信有些詫異:“當年臣為太子伴讀之時,顧太傅講《出師表》,提及了其中的賞罰用人之道。恰巧先帝過來,不僅駁了顧太傅,還親自講了帝王之術。陛下當時深以為然,私底下還曾提起過。為何——”

太子也覺察出了蘇鴻信這話裡有話。這些老泥鰍就是這點不好,話說一半藏一半,要他去猜。

“爹爹是說,陛下不是真心想讓殿下繼承大統?”

蘇鴻信臉色煞白:“胡說!我何時說過?!你——你這是大逆不道之言!還不快向殿下請罪!”

蘇亦行不情不願地起身要告罪,太子將手覆在她肩上,示意她坐好。

“行兒隻是性子直,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其實自高家一事之後,我便隱約感覺到了。既然連行兒都看出來了,我便也不遮掩了。父皇似乎在思慮廢太子一事,而且不是一朝一夕了。”

“什麼叫連我也看出來了,我——我其實早就瞧著不對了,可是這樣的話又不能亂說。”

太子無奈:“好,數你最聰明。”

蘇鴻信也是大風大浪經曆過的,但聽著這少年夫妻輕描淡寫地說著這樣能左右黎國未來的大事,卻覺得心驚肉跳。

“殿下既然有此懷疑,可有對策?”

“眼下還是先查清楚這案子,再從長計議。”

蘇鴻信知道太子心中一定已經有了準備,隻是不便宣之於口。他也能猜出來,太子當初想讓他去兵部,定然是想把控好兵部的實權。畢竟太子最擅長的便是行軍打仗。

有了兵馬在手,皇上再動手也要有所顧忌。

可是蘇鴻信也清楚,如果他當初真任了兵部尚書,隻怕皇上早就不能容太子了。他選擇去刑部,便是算準了皇上在行動之前,定然會先出一招打擊太子的聲望。

太子原本打了勝仗,應該是黎國的大英雄。可從京城到鄉野之地,全都在說他是個殘暴之人,連愛吃人的傳聞都編排出來了。

太子一回來又因為刺殺之事殺了高家滿門,更加證實了這些流言。

如今若是百文買命的案子再坐實,隻怕太子的聲望便會跌入穀底。如此一來,皇上再要對付他,名正言順。

“案子要查,這件事也要想啊。若是這件事不解決,還會有更多的案子,防不勝防。”

蘇鴻信覺得自己這顆腦袋搖搖欲墜,他十分後悔以前對女兒約束得少了。她如今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太子揉了揉她的頭:“我心中有數,你不必多想。”

“我當然得多想了。”蘇亦行拉住了太子的手,“而且我還想到了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太子原是想順著她的話說幾句便糊弄過去,卻聽蘇亦行道,“以退為進,倘若廢太子一事不再是皇上心頭一等一的大事,不就可以從長計議了麼?”

太子和蘇鴻信麵麵相覷,兩人都沒想到蘇亦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是直擊要害,讓人醍醐灌頂。

沉默良久,蘇鴻信道:“行兒說的不錯,其實...百文買命的案子,犬子蘇簡希去軍中調查之時,便已經查出了大概,也取得了人證和物證。倘若對簿公堂,想要洗清殿下的冤屈並不難。一直遲遲未去審判是因為臣想查出此案風聲的源頭。查來查去,才發現這件事和那樁舊案竟然有了交叉。”

“哦?說來聽聽。”

“這位刑部侍郎正是當年兩名四平州考生中的一位,他的同鄉當年因為舞弊,賄賂考官,導致阮語堂兄長死亡一事被斬首了。他卻安然無恙,榜上有名。當時他的排名還頗為靠前,卻自請去四平州擔任知州,說是丁母憂。陛下也就準許了。”

“四平州的知州,不久是害死鹿兒一家人的大貪官麼?”

“正是他,蔣發財。”

蘇亦行原本很是瞧不上這人,隻覺得他獐頭鼠目不乾人事。沒想到此人身上居然還有這樣大的秘密。

“既然知曉了他牽扯此事,為何不將他拿下拷問?”太子疑惑道。

蘇鴻信搖了搖頭:“那老東西精明得很,一有風吹草動就藏起來了。尋常法子根本撬不開他的嘴。”

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