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深深地凝視著那充滿了黑夜的幻象的眼瞳：“你難道覺得我也會在意你的吸血鬼身份嗎？”
仿佛此刻又回到了那夜搖搖曳曳的深藍色海洋之上，瞳中映著的是天上月，海中陽。中原中也唇邊的弧度愈發向上，在銀月的光輝下滋生出一種奇妙的朝氣：“我從一開始認識的，不是黑夜的‘死神’，不是港口mafia的成員，更不是什麼黑暗中的吸血鬼。
“我認識的，也不過隻是離你罷了。”
銀發的吸血鬼張了張口，麵對中原中也如此真誠的從心肺間迸發出的話語，他一時竟不知曉該如何回應。明明他是那樣善於辭令的人，卻在對方用相同的句式回應時，心底不自覺地泛出一絲溫暖。
不過不得不
說，和中原中也相處的確是讓他最放鬆的時候，仿佛這時他就可以忘卻那黑暗而充滿怨恨的身份，忘卻一切外物強加於他身上的枷鎖，真正地從無望的囚籠中脫離。
“呐，中也。”離下意識地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麼要加入港口mafia呢？”
“是因為鷗外先生威脅了你什麼嗎”他的眉峰微微皺起，顯出一絲冷冽，“如果是那樣的話……”
“不是。”中原中也的目光看向那黑沉沉的天穹邊界，“……我還是想要知道，關於‘荒霸吐’的資料，而那些資料，都被封存在港口mafia最機密的資料保管處。”
“首領告訴我，必須成為乾部，才有權限能審閱那些資料。”中原中也猛地握緊了拳，“如果，如果讓那個自殺狂魔提前當上了乾部……”
萬一對方直接一把火燒了，那他到時候豈不是還要去求他，一想到那個情形，他就忍不住臉色發黑，怒火上湧。那樣可怕的未來，絕對不要！
“你也沒必要親自加入的。”離歎了口氣，“知道了那些資料對中也你的重要性，我怎麼可能不幫你。”
中原中也倒吸一口冷氣，如果他是以一個外人的身份被離告知了那些資料，那離的行為豈不是等同於背叛。雖然森鷗外似乎很看重離的樣子，但是他怎麼不會不知道黑手黨裡麵那些懲罰和酷刑該是有多麼令人畏懼。
“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有哪回騙過你呢，中也？”
離自然知曉，一旦坐實了背叛的名頭，即使森鷗外願意保他，也不得不先讓他去接受刑法以服眾口。不過，這和中原中也比起來，根本無關緊要。
“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你和‘羊’的關係，甚至多上一點心，你也不會被逼迫到如此眾叛親離的地步。”離垂下眼，雖說‘羊’並不是什麼好組織，但他若是知曉其中關係，並非沒有辦法讓中原中也以更溫和的方式離開，甚至不會攪入這趟渾水，他說不定能有彆的去處。
離一點都不希望讓中原中也也變成森鷗外這個黑心醫生手
下的壓榨工具人。
“中也，你如果不是真心想要加入港口mafia的話，就離開吧。”少年身上一襲黑衣嫋嫋，仿佛鑽石般的發絲在夜幕中閃閃發亮，“我會幫你的，不用擔心，鷗外先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中原中也沉默了幾秒：“離……你是不願意我和你在一個組織嗎？”
“並不是，港口mafia是屬於黑暗的世界，我隻是……”離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感覺到唇瓣的些許乾澀，“我隻是覺得，很抱歉。”
“……你可彆太小看我了啊，離。”中原中也雙手插兜，眉間那恣意妄為的瀟灑一覽無餘，“你覺得，還有誰敢與重力為敵呢？”
銀發的吸血鬼抬起眼來注視著他，注視著那片蔚藍之中閃耀著的灼灼火花。
“而且，我的確缺少某些‘首領’的必要因素。”中原中也張開了自己的手掌，凝視著手心的細細的紋路，“首領告訴了我，成為一個真正的首領需要的事物，我也已經發誓，會為了港口mafia而戰。”
既然對方已經這麼說了，離也知曉他是無法反駁中原中也的決心了，隻得微微地輕歎了口氣。
“還有，離。”中原中也接著說，“你以後永遠不要對我說“抱歉”。”
“你知道的。”他像是有些無奈地笑了，“我怎麼可能不會原諒你啊。”
無論再發生什麼樣過分的事，中原中也確信，自己永遠不可能不原諒這隻月色下的銀白之鳥。
“我知道了……那麼，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了。”離注視了他幾分鐘，而後，露出他一貫以來的那種明快而優雅的笑容，“中也。”
“我們該回去了呢。”他眨了眨眼，指了指已經逐漸深沉的夜色。
“嗯。”
……
無光而黑暗的臥室裡，一隻眼被綁上繃帶的少年倚靠著牆壁，眼色微沉，食指按著耳內一黑色圓粒物件，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窗外深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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