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覺得,你這手醫術保不住我的性命?”
林素被他氣笑:“你這話說得。”
“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了。你對上霍休,我若是讓你在我眼前送了命,我直接原地自刎,給你陪葬!”
“呃……阿素你這話太嚴重了。不至於的,我就開個玩笑。”
“這是奶……是我為醫者的尊嚴問題!”林少宮主一臉嚴肅,“你往死裡作,作死了我也下去找你。”
陸小鳳:“……”
“咳,咱們先不說這個……嗯?到了?”
陸小鳳愣在原地,神色懷疑。林素同樣如此,不可置信。
“到了?”
穿過一片寂靜的林子,一棟小樓現出,這就是青衣樓的總壇。
林少宮主指指占地麵積還不如她江南豪宅裡一間小院兒大的二層小樓,有些懷疑人生。
“就這?”
“還天下第一樓?”
說好的劇毒致命的一百零八機關呢?說好的神秘危險呢?把這麼一個小破樓擺出來是怎麼個意思?
怪不得金風細雨樓也來人打他呢,就這也好意思自稱天下第一樓?
如果林素清楚知曉這是現實世界而不是全息遊戲,她還以為這遊戲沒錢建模了!
#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樓#
#震驚!殺手組織頭目竟是個窮比#
陸小鳳驚疑過後,倒是接受良好。
“霍休就是這個性子,明明富貴得很,卻對自己都十分吝嗇。”
“但他為人謹慎,最是惜命。不可能這麼簡單,我們小心為上。”
林素收斂了神色,也正經起來:“嗯。”
“這門上寫了個‘推’字……”陸小鳳踱步來到門前,騰起的好奇心讓他的手開始癢癢。
“啪!”
林素抓住他伸出一半的手,清冷的眸子橫他一眼,冷笑:“小心為上?”
一瞬間心虛了的陸大俠:“……”
“難為老朋友特意來此尋我。二位可願來陪老頭子喝上一杯水酒?”霍休的聲音從樓裡麵傳出,即使在外麵聽到也如響徹耳邊。
“內力不俗。”林素點評了句。所以她有理由懷疑這霍休用內力裝X以圖震懾效果。
可惜,她林少宮主是不會上當……“陸小鳳!”
林素麵色一變,平常清悅如泉水叮咚的聲音都尖銳起來。
“咻!”
“咻咻咻!”
幾道破空聲響起,暗器迎麵而來。
顯然霍休十分熟悉陸小鳳,所發暗器每一樣都不同,角度也是刁鑽,每一件利刃上頭都泛著點點幽藍,顯然是淬了毒的!
暗器密密麻麻,似織成了一張死亡的網,朝陸小鳳而去。
林素在直覺出危險那一刻就拽著陸小鳳後腰帶退了一步,躲過了最近的攻擊。後麵便用不上她,陸小鳳反客為主,輕功施展到極致,帶著林素飛速躲開。
“咻咻!”
一波暗器又至,兩人被迫分開。因為其中一大部分暗器都是針對陸小鳳而去,他便把林素鬆開,自己專心應對。
但他不知道,有人已在暗處蟄伏好久,等得就是此刻。
“!!!”
幾枚長針無聲發出,混在暗器中,直林素麵上而來。
她麵色不改,前身躲過。一道青芒浮現,五枚銀針作二三並排而出,正正撞上接踵而來的殺機。
“叮!”
二者用得都是針,相撞後發出的脆響竟不合時宜得悅耳。
林素半眯起眸子,冷聲對右後側的方向道:“上官飛燕。”
“是我。”隱在暗處的上官飛燕走了出來。她的模樣是絕美的,一雙眸子也是靈動美麗,可惜被裡麵的狠毒之色破壞得一乾二淨。
上官飛燕揚起個笑容,美顏又充滿惡意,如同一朵浸了毒的花兒。“可惜,我傷勢未愈。否則,你方才已經死了。”
林素冷嗤一聲:“少找借口,菜就是菜。今日,死得隻能是你。”
“牙尖嘴利!看我一會兒不毀了你的臉!”上官飛燕麵容被殺意猙獰起來,莫名的嫉妒讓她的臉看上去更扭曲可怖。
“你可以試試!”林素素手一揚,通身浮現出青色真氣,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保護罩。
“咻!”
“咻咻!”
淬了劇毒的飛燕針再度飛出,這一次林素沒有抵抗,正麵迎上。
“啊!!!”女聲淒厲。
慘叫得隻能是上官飛燕而不是林素。
【反甲反傷所受傷害的20%自身法強10%(本次攻擊)】
“都有了一次,怎麼還不長記性?”林素一步步逼近上官飛燕,晃了晃自己還未痊愈的右手,“你的手不疼了?”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上官飛燕疼得起不來身,似乎還中了毒一般,渾身抽搐。她眼中的殺氣散了,不可避免地爬上恐懼。
林素這一手反擊的手段江湖少有,甚至聞所未聞。而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是不由升起恐懼之心。
“不是我做了什麼,而是你自己。”林素在她身側蹲下,捏了根飛燕針瞧了瞧,不由扯扯嘴角:“好烈的毒,見血封喉。”
“雖說隻有少半,但這毒也能要了你的命。”
“上官飛燕,害人終害己。”林素將將起身,卻被上官飛燕扯住袖子。人的求生欲爆發那一瞬間是可以忽略疼痛的,但也隻有一瞬而已。她全身劇痛無比,抽搐不停,手中卻死死揪住那一片青色衣角不放:“我不想起,我不能死!不可以!”
“你是大夫,你肯定有辦法的!救救我,救救我!”
曾經讓男人心甘情願為自己賣命卻把他們視為蠢貨的心高氣傲的少女,她如今卑微乞求讓人救她一命的模樣真是可憐又可恨。
“你想也不想,直接求我,想來你的飛燕針是沒有解藥了。”
“救我!救救我!我有錢,我有很多錢!霍休的財寶我也知道在哪裡,隻要你就下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
林素取出金針,看在上官飛燕眼中就宛如那留命的金色稻草。
“我對你們的金銀不感興趣。但我也不會讓你死。”留她一命,交到無情手裡,更有價值。
她手作蘭花狀,指間一彈,青色的真氣沒入上官飛燕胸口護住她的心脈。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放大了感官,後者說間便覺得疼痛消退,性命再無危險。
——嗬,再怎麼樣,也是蠢貨。對對手還能起善心,活該不長命!
舒緩過後,上官飛燕心中冷笑,感激之情浮於表麵。她的眼神變了,暗藏殺機。
她地上的那隻手動了動,朝最近的那根飛燕針摸去。她如今力氣還未恢複,不過不要緊。飛燕針上的毒性猛烈,見血即死,神仙難救!
上官飛燕的這番小動作林素好似不曾發覺,她隻是垂眸翻出幾枚銀針,一一刺入她身上的幾處穴道。
膻中穴、神闕穴……最後——氣海穴。
“啊!!!”
上官飛燕再度慘叫出聲,整個人側著弓起身,如同一隻被放入油鍋去烹的蝦子。
她隻覺著方才那渾身劇痛現在全部湧入一處,疼得她要死要活,宛如烈火灼燒。
捂著小腹打滾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這處地方很少疼,讓她想起了唯一一次被霍休逼著喝下的墮胎藥。可那日的疼痛與今日不同,今日讓她恐慌不已。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自己感覺不出來麼?”林素利落起身,半垂著眸子睨她。這個角度,如同高高在上的天人,在俯視地上的螻蟻。
“丹田已破,內力儘失。”
林素這八個字,如同判了死刑。上官飛燕本就煞白的臉色一瞬間麵如金紙。
“你,你怎麼敢?!”
——她怎麼敢廢了她的武功!?
那是她的倚仗!
“我為何不敢?”林素覺得好笑,“你我無親無故,細細算來隻有仇怨。廢了你的武功,也隻是因你還有價值。否則,你以為我為何留你性命?”
“你!!!”上官飛燕下唇發抖,一雙眼睛死死瞪著她,仿佛要吃人。
“你也不用這麼看著我。天道好輪回罷了。”林素順順被上官飛燕扯皺的袖口。
“蕭秋雨,柳餘恨……”林素一個個報上那晚死在珠光寶氣閣四人的名字,“他們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為救你豁出性命,不顧生死。你也不是說拋下就拋下,走得乾淨利落,頭也不回麼?”
“如今,為了你的命,放棄自身武功自然也是可以。”
“那怎麼一樣?!”上官飛燕咬牙,不屑一顧:“他們男人,隻是我手中的工具!”
林素靜靜地看了她好半晌,一雙清澈泛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好似要把她裡裡外外看個透徹。
末了,搖搖頭,好似一聲最後的宣判:“……你沒救了。”
“萌萌。”
【啊?】
“如果無情不收她,記得提醒我一聲。”
【做什麼呀?】
“殺了她。”
小係統:【?!!】
可惜,林素根本沒動上手。
她跟上官飛燕打了這麼久,該到的人早就到了。
不僅是西門吹雪和花滿樓,就連無情也帶著人出現在山腳,眼見著就要逼近這裡。
在西門吹雪趕來時,霍休就慫了。暗器也不放了,原本虛掩的門一下子合得嚴嚴實實!
小樓大門緊閉,顯然是有什麼機關在內,使得無法推開。
這棟樓是霍休花了重金打造的。可惜,這棟據說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死物還是擋不住西門吹雪的劍。
“鏘!”
劍鋒出鞘,雪白的劍光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下一瞬,這棟暗藏機關外形樸實的小樓像切豆腐一般,被削去半麵牆腳。
“霍休,事到如今你還不出來,非要我進去找你嗎?”陸小鳳走近小樓一步,卻被花滿樓拽了回來。
他的耳力最是好使,已經聽到了旁的動靜:“這樓要塌了。”
“嗖!”
在陸小鳳與花滿樓後退的瞬間,樓裡飛快閃出一道深色的身影。西門吹雪冷哼一聲,持劍追上。
“不戰而逃,宵小之輩!”
上官飛燕眼睛亮了亮,掙紮著起身:“霍休——救我!”
那道身影果然是停了停,轉了方向朝這裡來。不過並不是為她,而是陸小鳳和花滿樓封死了他原本的路線。
“噌!”
霍休飛身而來,以手化爪,抓向林素,卻沒破開她護身的真氣。
“護體剛勁?”霍休一擊不成,心下驚疑不定。眼前這青衣少女年紀不大,卻已能真氣護體!他心中大駭,覺著這是個硬茬兒。
可陸小鳳這一空擋已經迎麵一掌拍來,後又有西門吹雪刺過來一劍。已是進退兩難,步入死門。
“霍休!”
上官飛燕的聲音讓他眼睛一亮,電光火石指間抓起她抱在身前轉身——“噗嗤!”
長劍刺入後心,把她整個人貫穿。
上官飛燕麵上劫後逃生的喜意還未散,眼底凝固的也是對霍休全然的信任。
“唔!”她嘔出一口深色的血來,這才低頭去瞧刺穿自己的長劍。
“為什麼?”這時候,恨意怨懟已經無用了。她那雙本該清澈靈動的眼眸中,帶著孩子般的迷茫困惑。
為她上官飛燕赴湯蹈火的男人很多,可她一個也瞧不上。因為她心中有人。哪怕霍休是個已快入土的老頭子,可她還是愛。愛他的錢財,愛他的武功,愛他的權勢。
哪怕這份愛意並不純粹,她也認為霍休是自己的愛人。
可是,如今她的愛人,卻拿她的命給自己擋劍。
動作毫不猶豫,冰冷無情。就如同那一晚在珠光寶氣閣頭也不回的她。
“為什麼?”
“噗!”霍休給不了她答案。他受了陸小鳳一掌,老血噴出。但比起活生生受了西門吹雪一劍的上官飛燕,她還有喘息之機。可上官飛燕並不想給。
得不到答案的上官飛燕眼中黑氣翻湧,那是要報複的瘋狂。
“咻!”青光帶著金針接踵而至,沒入霍休雙腿,封住他的經脈使他無法逃脫。
“原來,我們是一類人。”上官飛燕突然笑了,染血的紅唇仿佛是開出了一朵美麗的花兒。
她抱住霍休,不讓他動作。
哪怕西門吹雪抽出劍來,帶得她慣性地往後一動,她也死死抱住霍休不放。
“噗嗤!”
長劍再次刺出,這次,越過上官飛燕的頭頂,刺入霍休的咽喉。
“可惜了……”上官飛燕無力地閉上眼睛,在霍休耳邊輕喃:“我還以為,他會一劍把我們二人洞穿。”
“嗬…嗬!”霍休咽喉已短,發不出聲來。但上官飛燕好像聽清了他說得什麼,笑道:“是啊,我是毒婦。所以,才要拉著你一起死啊。”
“嘭!”
兩具屍體倒地,霍休在下,上官飛燕在上。終是霍休給她做了墊背,沾了一身黃土。也不知,這點是不是也是上官飛燕設想好的。
【叮——世界BOSS:青衣樓主(已完成)】
響起的這聲提示音,林素沒有去查看。
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受起麵上的幾分複雜之色。
“大功告成!”她揚聲道:“感謝我的朋友們這一路相助。”
“走——下山喝酒!”
陸小鳳第一個應和:“要喝最貴的!”
花滿樓恢複往日神色,低笑搖頭。西門吹雪冷漠收劍,仿佛與此事無關。
“話說這裡要怎麼辦?”陸小鳳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視線在二者身上停頓。
“交給無情捕頭收尾。”林素擺擺手,毫不猶豫地甩鍋。
“哈哈哈,你還能使喚得動他?”
“誰讓他來晚一步。”林少宮主理直氣壯。
“彆廢話了,想想去哪喝酒!”說著,她眼眸一亮:“聽說揚州城內的……”
她話還沒說完,折扇就已經敲了她的腦袋:“阿素,除去青樓。”
“……行叭!”林素遺憾地和陸小鳳對了個眼神,約了下次一定。花滿樓卻像是扇子都長了眼睛一樣,“刷”地一下打開,擋住兩人的眼神交流。
陸小鳳:“……花滿樓,你這就沒意思了。”
“就是就是。”林素點頭附和,轉頭看了眼報劍沉默的西門吹雪:“西門,你覺得去哪合適?”
她可是聽說這位每次出門前都會沐浴焚香,並且請名妓來給更衣的。想來也不會排斥煙喝酒聽曲兒……吧?
西門吹雪墨色的眼珠動了下,看著她回了一句:“隨意。”
陸小鳳湊過來一胳膊勾住林素的脖子,笑道:“哈哈!阿素,你問他可是問錯人了!”
“咱們的劍神大人在外頭可是既不喝酒也不喝茶,隻喝白水!吃得東西也隻有白水煮蛋。”
林素:“???”
——這絕對是有潔癖,而且是重症的那種。
林少宮主瞅瞅西門吹雪,又開始在劍神大人的長劍上蹦迪:“西門吹雪,說真的,要不我給你治治吧?”
“鏘!”
古樸長劍出鞘一瞬,某人哈哈大笑頂著冷氣遁走。
許是覺得安全了,她還不放棄,又勸一句:“不要諱疾忌醫!我技術很好的!”
“林素。”西門吹雪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啊?”
“咻!”劍柄一橫,停在她脖子前麵。
“閉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