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半的意思,可以再具體一點嗎?
:你成為了半神,你擁有和我同等的權利,包括插手我創造的世界。
樊星然沉默了很久,再次打字的時候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顫抖著無法表達的迷惘。
然:我不可能創造世界的。
:我從未曾強加於你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創造世界不是你的責任,是讓度給你的權利,你可以用,也可以不用。
樊星然垂眸。
他……
變成了半神。
在他什麼都還沒理解的時候。
然:我的名字,能給你的世界帶來什麼影響嗎?
:我不知道。
:締造我的三位創世神為‘死亡’‘懲罰’‘災禍’,都是有具體的表現的名字,樊星然這個名字並沒有任何具體的表現。
也就是說,他的名字並不會對已經被創造好的世界產生不知名的影響嗎?
樊星然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但是你的名字與我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
樊星然看著這句話,敲打下疑惑的文字。
然:什麼?
:在繁星之下燃起的明亮的星火,是美麗、耀眼、奪目的代名詞。
樊星然抱著單膝,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呆呆的望著。
樊星然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或者說,樊星然這個名字一直都被他自身輕視著。
他的名字出現在作業本上,出現在試卷上,出現在書本上,是他自己寫下的。
他的同學叫他班長,他的老師叫他班長,他沒有朋友,沒有人去呼喚他的名字。
樊衡很少主動和他交流,他們之間更多的聯係,是在日程表變動的時候,其餘的時間樊星然是上了發條的玩偶,按照樊衡的要求行動。
這些不需要稱呼他的名字。
自從木森的事情之後,在木森媽媽的操作下,樊星然這個名字代表著誘導、邪惡、死同性戀的代名詞。
樊星然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好好正視過自己的名字了。
即便之後被舍友稱呼,即便現在也被親昵的叫小樊,厭惡的情緒卻根深蒂固。
然:我的名字,沒有你認為的那麼美好,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
:我認為它很美麗,你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樊星然愣住了。
這熟悉的話語,喚起了樊星然的記憶。
在某個並不特殊的時間,他曾經對空格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沒想到居然有一天,他會重新聽到一模一樣的句子,卻給自己帶來了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對他沉寂的思維的撼動。
然:隻是個名字而已。
:嗯。
:對我很重要的名字。
樊星然鬼使神差的關掉了電腦,看著漆黑的電腦屏幕中倒影出來的模糊的自己。
睡覺的時間
到了,可卻沒有上-床休息。
樊星然拿出了紙筆,攤開在了書桌上,在雪白的紙張上,樊星然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多少人曾經忽略他的名字。
又有多少人用這個名字辱罵了他。
有多少人對這個名字從同情、理解,到逐漸變成了不耐煩和厭惡呢。
樊星然一遍一遍的寫下了這個名字,筆尖摩擦在紙麵上的沙沙聲,破開了紙張細膩的纖維的聲音似乎都落到了他的耳中。
就好像在某道看不見的牆壁上,被筆尖細細的書寫著,那細細密密的力道卻是將堅硬的牆壁劃開了一點點縫隙。
堅不可摧的牆壁,卻因為這小小的裂縫,轟然倒塌。
啪嗒——
樊星然寫了自己名字的手突然停了。
看著在紙張上滴落的水滴,一點點浸濕了紙麵,留下褶皺的痕跡。
樊星然扶著紙張的左手撫摸上了自己的臉頰,濕潤的,有些微涼。
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眼淚似乎有些不受控製的溢滿眼眶,再一滴一滴的滑落下來。
他哭了嗎?
樊星然並不覺得自己想哭,他也不覺得他的心情強烈到需要哭泣來發泄。
樊星然不會哭,即便是曾經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都沒有哭過。
樊星然有些無奈的起身,找到了紙巾擦拭著眼睛。
明明用紙巾擦拭乾淨,又很快又有新的眼淚落下來,樊星然還擤了擤鼻涕。
好奇怪……
停不下來。
“我有這麼委屈嗎?”樊星然喃喃道,連聲音平靜,可音調卻沙啞著。
垃圾桶裡多了一團紙,兩團紙,五團紙。
樊星然最後放棄了,放任了自己,目光看向了一邊。
冥府門犬瞪圓了眼睛,藍汪汪的眼睛全部都是手足無措,整條狗就這麼僵硬在他身邊,像是定格在了一個很滑稽的表情上。
樊星然被逗笑了,可眼淚還是在流。
“不用太擔心,隻是,可能想把以前沒流出來的,流出來。”
樊星然很平靜,或者說從未如此的平靜過,平靜到什麼都沒有。
那破開的小小裂縫,樊星然給它賦予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絕望的溫柔。
冥府門犬跳上了沙發,湊到樊星然的身邊去舔樊星然臉上的淚水,一點一點的。
冥府門犬的溫度本身就要比其他動物的溫度要高得多,因為淚水而有些冰涼的臉頰被的冥府門犬舔的有些溫熱。
“有點丟人,可不要告訴絕望神。”
樊星然試圖和冥府門犬打個商量,如果被知道了他會很不好意思。
看冥府門犬的眼神,樊星然乾脆換了種方式。
“如果你敢告訴絕望神,我一定會把你的毛,用來擦我的眼淚和鼻涕。”樊星然試圖威脅。
然而冥府門犬卻突然湊過來,直接將腦袋搭在了樊星然的頭頂。
樊星然哭的濕潤的臉頰剛好貼著冥府門犬的胸前的軟毛,不僅毛發上糊上了一層臟兮兮的水漬,樊星然的臉上也被塗的臟兮兮的。()
樊星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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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直接將冥府門犬抱住,親昵的蹭了蹭那軟軟的毛。
曾經,空格說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運。
所以樊星然覺得,可能認識周老師,再來到豐守市,就是他活著的小半生最大的運了吧。
雖然哭的很暢快,可當樊星然感覺到眼睛已經腫了的時候,才慌慌忙忙搜索怎麼樣消腫,他明天還要上班,可不能頂著這張臉讓人笑話。
一邊用勺子敷眼睛,鍋裡還煮著雞蛋,一邊聽到冥府門犬在一旁嗷嗚嗷嗚的叫。
好輕鬆。
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輕鬆過。
明明閉著眼睛,卻好像看到歡快的轉圈圈的彩虹,雖然看著腦袋很暈。
原來這樣真的可以釋放心情。
為什麼以前一直都不曾哭過呢。
為什麼這一次,他哭了呢。
是他的身-體比他的意識,更懂得他的情緒嗎?
——
樊星然早上醒來的時候,依稀感覺眼睛還有些酸澀。
但是好在隻是眼皮有些沉重,沒有直接腫起來。
習慣性的打開手機,在手機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消息,而他和空格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最後一條消息上。
現在看著這些話,樊星然還是會覺得臉熱。
雖然心情很微妙,但是意外的很舒暢,就好像是一直堵塞了很久泉眼終於再次迎來了清冽的泉水,濕潤的卷著淺淺香甜的流水,滋潤了乾涸地。
樊星然起身彎腰,問冥府門犬:“今天要出去散步嗎?”
今天冥府門犬點頭了。
樊星然帶著冥府門犬小跑,已經逐漸入夏,好在早上的溫度還很涼爽,樊星然沒有帶口罩,而是彆著神髓,試圖也讓冥府門犬不會被其他的狗狗注視。
雖然樊星然一直都覺得狗狗們相互接觸是很高興的事情,但是顯然作為長輩的冥府門犬不會這麼想。
畢竟冥府門犬已經三十七歲的高齡了,看現在的這些小狗崽,已經完全沒有共同話題了吧。
樊星然一圈跑回來在樓下做一些舒展運動,調整呼吸。
心情真的很舒暢。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奇怪了,樊星然幾乎無法簡單的用言語去形容。
明天是周末,今晚買點蔬菜水果,這次可以準備的再豐盛一些。
空格如果有複製物品的能力,樊星然想著要不要乾脆帶一塊磚頭去神隕之地,在神隕之地裡壘一個小灶台,能直接在裡麵做飯。
不然買個鍋吧。
反正都要上街,不如也給空格想想買點什麼,衣服嗎?
可空格實在是太大了,衣服隻能訂做,從網上買……有合適空格穿的款式嗎?
反正都要出門了,也需要給冥
() 府門犬一台手機,這樣有事也可以聯係。
樊星然一邊思索著應該怎麼和空格一起度過一個周末,一邊去上了班。
白楊等著樊星然一起去吃午飯,樊星然給了白楊一個飯盒。
白楊看著飯盒先愣了兩秒,瞬間驚喜:“你居然給我帶了盒飯,我就是隨口一提,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哎呀這可真是……”
樊星然隻是笑:“昨天做的比較多,這些是能放的久一點的,比起午飯更像是零食。”
“你沒給辦公室裡的其他人也帶一份嗎?”白楊問道。
“有帶。”
“吃都吃完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原來小樊的手藝這麼好,吃過好幾次了?”在樊星然同一個辦公室裡的人聽到了這邊的對話插了進來,“你真是什麼好事都藏著掖著。”
“我哪裡有藏著掖著,我可是和我們辦公室的小姑娘說的很清楚,說樊星然長得好看,做飯手藝絕佳。”
聽著白楊和自己辦公室的同事不斷的誇獎著自己,樊星然稍微提了提口罩。
因為樊星然帶了飯盒,白楊乾脆直接拖了凳子在樊星然的辦公室裡吃,辦公室裡也有其他帶飯的人,相互之間也聊著天。
“你們聽說前天在中央大街的時候,據說有人看到了一個遊戲人物嗎?”
聽到有人提到這個話題,樊星然瞬間背脊一僵,低下頭免得被人發現自己的異樣,將食物放到口中慢慢咀嚼。
“聽說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多人據說都看到了,但是不是說從監控上什麼也沒看到嗎?”
“所以警方懷疑會不會是店家的咖啡店裡有什麼問題,出現了集體幻覺,正在排查店家有沒有使用違禁物品。”
“真是無妄之災啊。”有人感歎道。
“這件事我們這邊也接到了消息了,說因為當時情況的確有些複雜。”白楊也接過了話頭,說道,“那邊說讓我們確認一下這種事情是不是和神隕之地有關,但是給的所有的資料就隻有口供,據說沒有任何影像拍攝到有什麼奇怪的人物,但是當時在咖啡廳內所有人的行為都很一致,就很奇怪,今天下午影像資料就會送到我們辦公室來,到時候我們都會看看。”
樊星然送了一口食物到口中,此時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
“如果是沒有造成什麼危害的事的話,為什麼還會專門轉移到神隕科學來,難道是什麼需要辟謠的事情嗎?”樊星然問道。
“查是因為有人報警了,就要查清楚,況且我們的工作並不是辟謠,而是要確認會不會出現什麼現象會影響到其他地方。”白楊察覺樊星然大概是誤會了他工作性質,立刻解釋道。
“如果沒有影響呢?”樊星然問道。
“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啊?”
“那如果有呢?”
“看是什麼影響啊,要知道有什麼才能針對性的決策啊。”
樊星然放下了筷子,食物已經吃完了。
“我不覺得是什麼危險的事
。”樊星然道。
“為什麼這麼認為?”白楊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到現在為止神隕之地都沒有出過什麼問題。”
“現在不出問題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出問題呢?畢竟這個地方很奇怪。”白楊也反駁道。
樊星然皺眉:“如果會有危險(),為什麼還要開放旅遊?
白楊卻是淡淡的瞟了樊星然一眼:你信不信隻要確信一個地方有鬼?[((),那這裡立刻就可以變成旅遊勝地,堵不如疏,現在做的一切都是預防。”
樊星然不經意的咬了下下唇,微微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些。
所有人都是很認真的在麵對未知的事情,謹慎是必然。
他隻是見到了空格,也知道空格無法隨便插手這個世界,所以才這麼說了罷了。
隻是稍微對空格有點維護的心,不應該要求彆人理解他。
“你說的也對。”樊星然這一次,沒有再反駁了。
“而且其實也不一定未來會發生危險的事情,未來神隕之地會直接消失也不一定。”
樊星然猛然一愣,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白楊,一時之間沒能理解對方話語中的意思。
“對啊,感覺會消失的可能性會更大,最近我們也明顯感覺到來到神隕之地人越來越多了,但是能看到異像的人卻越來越少了。”樊星然辦公室的同事也插嘴道,“現在看論壇的帖子都沒有一開始有趣了。”
“對啊,按理來說樣本夠多,那本來應該會有更好的發展不是嗎?現在反而還越來越少了。”
“之前我們測量的數據還記得不,據說上麵每次數據統計之後分析,好像每次都會下降一點點,再這麼下去神隕之地會真的消失也不一定。”白楊將最後一口食物放到嘴裡,口齒不清的道。
樊星然安靜的聽著。
目光即便依舊在白楊身上,可眼前已經看不清什麼了。
神隕之地……
會消失?
一整個下午,樊星然都因為這個論點而心神不寧。
下班的時候,白楊已經等在了門口,一如既往拿出了香煙,隻是還沒來得及點燃,就看到樊星然很焦急的出來了。
“很抱歉,今天我有彆的事,我忘了提前和你說了。”樊星然看到白楊的時候,立刻道歉。
“沒關係是沒關係,隻是沒事嗎?”白楊也沒有因為樊星然的話而放棄點燃香煙,火光閃爍後煙霧緩緩飄起,“總覺得中午開始你就不太高興,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樊星然站在白楊的麵前,凝視著這個短發的青年。
“我沒有不高興……不,我有些不高興,隻是不是因為你們,而是我自己。”樊星然的焦心的確怪不得彆人,隻是在聽到對空格的負-麵消息,讓他心神不寧。
“但是也總是因為我們說了什麼才會讓你有變化的吧,我哪裡說的不對直接告訴我,是我不好我會道歉,是我沒注意到你我下次注意,不要總憋著然後對我越來越不順
() 眼。”
樊星然隻是歎了口氣:“沒有你想的那麼極端,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白楊吐出了一口煙圈:“啥?”
“如果神隕之地消失了,你會如何?”
白楊叼著香煙,看著樊星然的眼神中滿是迷惑。
他也認真思索了一下。
“不會有什麼感覺吧?我是公務員,就是被調配到其他地方去罷了,講真我倒是挺希望被調走的,豐守市真的太落後了,那個快遞都慢的要死。”
白楊的話語中,是對神隕之地全然的不在意,似乎隻是對待一個可有可無的工作。
“沒有人會懷念和可惜嗎?”樊星然喃喃的問著,卻更像是在問自己。
“可惜還是會可惜的吧,畢竟這地方還是挺出名的,但是這東西也有點網紅效應,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天熱度過去了,之後大家隻會這裡覺得消失了很可惜呢,畢竟曾經輝煌過。”
“嗯。”對這樣的答案並不覺得很意外的樊星然,摘掉了口罩,隨手的用神髓卡住了頭發,“我隻是問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