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童有些看呆了,直到任棠跑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她的手指。
“如何?”
“我成功了。”任棠笑著,眼眶微紅。
黎童摸了摸他的腦袋:“做得很好。”
“夫人,我也做得很好,你怎麼不誇我?”百裡燁邀功似的往她眼前一湊,唇邊笑容刺眼得像天邊的日頭。
黎童忍著笑,也伸手想摸一摸百裡燁的頭,可剛伸出手去,卻發現他們兩人之間好似有那麼點身高差距,不服輸是我們黎選手的遊戲宗旨,於是乎,黎童跳了起來,拍了一下百裡燁的腦門兒。
“真棒!”她大聲誇道。
碧雨眼中一亮,立刻覺得自己小命不保,死死閉住嘴巴,將頭扭到一邊,心裡默念:我什麼也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
從來沒有被這麼誇過的某位將軍,笑容逐漸僵硬,臉色逐漸陰沉,最後抬手摸著那被拍過的地方。
這女人,好過分!
大庭廣眾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隻是還沒等百裡燁發脾氣,黎童卻一下挽住了他的胳膊,柔軟的身軀靠在自己身上,百裡燁很可恥地消氣了。
“去照顧弟弟妹妹們吧,我跟我夫君說會兒話。”
任棠很聽話,作了一揖就跑了。
百裡燁挑了一下眉毛,夫君那兩個字柔/軟又甜膩,她雖然喊的次數不多,可每次都讓他難以自持,無法生氣。
唉!
他到底怎麼了?
“今日朝堂之上,怎麼樣?”黎童鬆開了手,百裡燁瞅了一眼,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的失落,她就那麼不願意多跟自己親切會兒?
百裡燁收回紛亂的思緒,將手背到身後。
“很順利,負責賑災的林敏已經被革職查辦,判了斬立決,翊城府尹聽信鬼神之說,罔顧百姓,挨了三十板子,降為左少尹。”
黎童哼了一聲,搖頭晃腦:“三十板子,屁/股開花。”
百裡燁笑了笑:“翊城府尹是皇帝的人,此次能將他拉下來,費了我不少周折。”
黎童看著他,腦子裡突然升起一團令人不安的迷霧,眼前這人,似乎做了很多事,她不太懂朝廷裡的黨派之爭,但百裡燁想做皇帝的野心是實打實的。
這一次,也是確確實實有人掉了腦袋。
“那這個林敏呢?也是皇帝的人嗎?”
“不算。”
黎童歪著腦袋。
“隻是一條沒什麼用的小蝦米罷了。”
“懂了,炮灰。”
百裡燁露出一臉孺子可教的眼神,拉過黎童的手:“回府吧,這裡之後我會再派人來處理,你也不用過來了。”
回去的路上,黎童仍舊有些不安,自己的手被握在彆人的手掌心裡,即便有些微微出汗了也不鬆手,黎童是真有點不太能理解這位將軍的心思。
複雜深沉,莫名其妙。
她輕輕動了動手指,說道:“天災之後,常有瘟疫,你若派人處理,還是得派些信得過的人去,找幾個經驗豐富的大夫。雖說他們現在隻住在翊城城外,可倘若真有瘟疫,翊城百姓也危險。若是處理不好,容易遭人話柄,彆到時候民心沒握穩,就先失了民心。”
百裡燁思索半晌,覺得黎童說的有道理,當即就把碧雨安排出去了。
雖然百裡燁嘴上說著不讓黎童再去破廟了,可他自己每日下了朝,就往那邊跑,入了夜才回將軍府。
建立民心嘛,總得親自深入百姓中間才有說服力。
見他如此事必躬親,黎童不安的心緒又漸漸平穩了下來。
他會是個好皇帝的吧?
這愛民如子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呢。
原本她還打算勸他多與百姓走動,可話還沒說出口,這人就已經很默契地開始行動了。
怎麼說呢?
就有一種吾家有子即將成龍的興奮感。
而黎童,也不敢落後,天天往府外跑,不是今天幫人抓偷兒,就是明天替人追債,三不五時再出來借著百裡燁的名頭施粥放糧,這日子過得完全不像一個將軍夫人該過的。
瘟疫終究還是沒能發出來,百裡燁花了大價錢,請了幾個聲名在外的名醫來給災民看病,並親自帶人前往災區,原本是想舊址重建。
可到了那裡之後才發現,整個村子都被埋在了下麵,包括一半的鄰村。
無奈之下,百裡燁隻得另行選址。
這事兒,他沒一個人拿主意,而是拿著圖紙去了破廟,黎童說畢竟是彆人的家,造房子、怎麼造,得問問人家。
那些個災民們都覺得能有房子住就不錯了,卻沒想到這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將軍竟會問過他們的意見,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而任棠那小子,卻仿佛像個小大人,樂得看不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