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甕中之鱉(1 / 2)

一處深山,所見之處,枝繁葉茂,遮天蔽日。

在最深處的地方,被人為開辟出了一塊區域,其中正有上百號人正在操練,發出的響聲足以震動腳下砂礫。

可外麵的人,卻聽不見。

沒有人會頭鐵地找到這深處來,因為僅僅隻是外圍,就已經被布滿了各類陷阱,還有數不清的暗哨毒箭。

賀源已經在這裡待了很多年了。

每天的生活,就是早起練兵、巡視陷阱、更替崗哨,後來多了一項任務,訓練獵犬。

將軍讓人送來的那十幾條獵犬,每一條都健碩有力,四肢發達,且看得懂最基本的訓練手勢。

隻是獵犬忠於原本的主人,來到陌生地方和見到陌生的人之後,那十幾條獵犬都處於一種極度亢奮和狂躁的情緒中,賀源費了老大的勁才讓它們停止嚎叫。

牲畜不同於人。

獵犬如今認得賀源,卻不會認得百裡燁。

倘若有一天,賀源反水,就可以利用這十幾條獵犬為自己謀利,百裡燁將這些凶悍的牲畜交給他,便是給了他最大限度的信任。

他總是這樣。

絲毫不懷疑賀源的忠心。

賀源輕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山裡的早晨總是非常涼快,習武之人總是不太怕冷或熱,賀源也是一樣,他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衣服,自如行走在山間。

被招募來的那些士兵,準確來說是被撿回來的那群人,他們的命是將軍給的,也可以說是賀源給的,在這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操練搏命,隻為了有朝一日為將軍豁出命去。

這群人,無父無母,有些是被丟棄的,有些是從各個地方逃出來的,有些是實在活不下去的。

無論男女,全都在賀源手底下狠命地出拳。

弱者,就沒法活著走出這片森林。

有了光,總得拚上一拚。

白色的鴿子輕巧地落在樹枝上,賀源抬手就將它夠了下來,鮮紅的細腳爪上捆著一卷紙條。

他小心取下,迅速瞥了一眼。

“越州,於大夫。”

賀源抿了抿唇,將那卷紙團進了手心裡碾了碾,不一會兒便成了一小團紙屑,從指縫中翩然落下。

越州的事,他是清楚的,隻是沒想到她會做到這種地步。

他是個兵,決定入軍營的那一刻,除了報她點撥之恩以外,就是為了保家衛國,可如果一個國家裡沒有了百姓,他還有什麼好去保護的?

對於她的做法,賀源是不支持的。

可他也沒有阻止。

那一百七十多條性命,有一半的責任,該他擔。

在越州下毒的人,是她藏在暗裡的人,賀源甚少接觸她手裡的人,在得知出事之後,他甚至都沒法找到那個人。

最近一段時間,他頻繁離開這裡,已經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他還不想被將軍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於是乎,越州的事,被他放在了一邊。

事情已經發生了,至於要如何解決,她那麼有主意,應該自己有辦法,倘若解決不了,這不,已經找上來了。

賀源思索片刻,便抓著鴿子回了自己的住處。

於大夫是個秉持治病救人為準則的大夫,他不會是下毒的人,但他曾經受過她的恩惠,所以當她提出為百裡燁說幾句話這種不太過分的小要求的時候,他一口就應下了。

然後,失蹤了。

全家老小,仿佛人間蒸發,毫無蹤跡。

賀源猜不出他究竟是被人抓走滅了口,還是被人抓走關了起來,隻等有一天再站出來指證百裡燁為己之私濫殺無辜。

無論哪一種可能,都不太好。

而最好的一種可能性,是於大夫自己帶著一家老小跑了。

“莫尋。”

賀源提筆寫下二字,卷在了白鴿的細腳爪上。

事情做的越多,露出的馬腳就越多,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賀源知道自己這麼多年已經報了她的救命之恩,但更多的還是希望她能好好活著。

百裡燁是她的執念,她又何嘗不是他賀源的執念呢?

放走了鴿子,賀源一個人又在屋裡坐了很久,直到有小兵過來喊他,他才慢慢走出屋去。

“今日操練如何?”

“回副將,有二十人申請入梅花嶺。”

“才二十個?”賀源有些不滿。

小兵有些為難:“確實少了些,但已經是目前這一批人當中選出的最適合的人選了。”

賀源也明白急不得,點了點頭。

梅花嶺不是什麼好地方。

裡麵充斥著毒蟲蛇蟻,比外圍還要更加複雜要命的陷阱,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什麼角落射出的冷箭。

以往每次進去曆練的人,運氣好的話,有五成能活著出來,若是運氣不好,能活一個都算是老天開恩。

活著出來的人,將有望跟在賀源身邊。

若是想要再往上一層,跟在百裡燁身邊的話,就得連著進梅花嶺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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