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百裡燁沒了閒心跟自己打機鋒,百裡冼眼睛一轉就知道他這是在想自駕夫人了。
說起來,他也想。
當然是想皇後。
誰要跟這麼一個時刻準備著要自己命的皇叔待一起啊?
“太後自進宮後,一直未見過皇嬸,許是因為快過壽了,突然想起來要見一見,皇叔不必如此擔憂。”
百裡冼嘴邊帶著笑,百裡燁怎麼看他都覺得是在幸災樂禍,故而臉色也很差。
“微臣明白。”
“昨日,太後還宣了老太爺進宮呢。”
百裡燁握著茶杯的手一頓,自太後進宮後,甚少接見黎家人,仿佛跟黎家扯斷了關係似的,可一連兩日接見,這倒是有悖常理,不得不防。
百裡燁瞥了一眼正在批閱奏折的百裡冼,心下一緊,忽然覺得這趟不應該進宮,應該稱病。
老太後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兵不血刃,極會把握人心。
黎童雖有些小心機,但在老太後眼中根本不夠看,老太後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玩得團團轉。
這麼一想,百裡燁就有些坐不住了。
百裡冼這時候就不想著轟百裡燁走了,甚至還想多留他一會兒。
“趁著快午飯了,皇叔不如與朕一同用點吧?”
“不……”
“誒,你我叔侄二人,許久未能同桌吃飯了,今日皇叔既然來了,便多待一會兒。應榮,吩咐禦廚,多做些將軍愛吃的菜。”
隨後,不等百裡燁再開口,百裡冼已經吩咐了下去。
百裡燁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誰讓他是臣呢?
君讓臣一起吃飯,臣不敢不聽啊!
可他好想媳婦兒。
也不知道媳婦兒有沒有想他?
百裡燁腦子轉到這,立刻心情就平複了下來,按照自家夫人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大概率是想不到自己的。
百裡冼從層層疊疊的奏折中抬起頭,看百裡燁一臉鬱色,頓覺胸中舒暢,連午飯都多吃了兩萬。
而百裡燁,吃一口想一會兒,仿佛那飯裡菜裡全是毒。
話不投機半句多,叔侄兩個互相折磨熬到了傍晚,在百裡冼一個伸懶腰下,百裡燁再次提出了離宮的要求,百裡冼同意了。
一踏出禦書房的門檻,百裡燁提步就往走廊儘頭走去。
應榮遠遠地目送著,等見不到他的背影了才返回禦書房。
“走了?”
應榮忍住笑意:“走得可快了。”
百裡冼嗤笑一聲:“還是皇嬸有辦法,能將朕的皇叔抓得緊緊的,可惜皇嬸不是朕這邊的人。”
“奴婢以為,將軍夫人並非黑白不辨之人。”
百裡冼抬眼,若有所思。
良久,才頷首覺得應榮這話說的沒錯。
“挑個好天氣,去啟陽書院走走吧。”
“奴才明白了。”
百裡燁立刻之後,第一反應就事轉道去了老太後宮裡,聽聞黎童已經走了,連門都沒進,轉身就走,殿裡的老太後原本都已經做好敷衍他的準備了,沒想到人家壓根兒不搭理她,氣得老太後差點摔了一個茶盞。
“這逆子!”
大嬤嬤默默地握住老太後的手腕,將那隻茶盞輕巧地救了下來。
宮門口,黎童已經拽著霍統東問西問,臉上還帶著調侃的笑意,霍統一個大小夥子,黑色的麵皮下麵硬是被說出了顯眼的緋紅。
“你一個大男人,在這事上可千萬彆害羞,得多聽多學多看書,懂嗎?”
霍統無措地撓著脖子,生硬地點著頭。
黎童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這事上,男人多占主動,有春也是個害羞的性子,你不能讓她來,所以你得多用心些。回頭啊,我讓將軍派人給你整理些有用的,你好生看看學學,彆到時候不會,苛待了有春。”
“不會的,夫人放心吧。”霍統連脖子都紅透了,筆挺的身子站在那裡,僵硬無比。
“我可是過來人,你莫不聽勸,這會兒聽著乖巧,回頭又該乾啥乾啥,苦了我的有春,屆時我可饒不了你。”黎童越說越離譜,百裡燁是個武人,耳朵靈敏得很,老遠就聽見黎童在這裡說些有的沒的,饒是有過幾次經驗的他都不由得老臉一紅,幾大步邁過來拉過黎童的手就往外走。
“誒,你出來了啊,跟皇上聊得好嗎?”黎童反應過來,還不忘回頭跟霍統揮手告彆。
霍統大鬆一口氣,看著百裡燁的背影都多了一絲感激。
百裡燁繃著臉將黎童拉上馬車,又用力拉上馬車門和馬車簾,外頭等著的連銳掏了掏耳朵,天曉得他剛才多希望自己聾了。
咱們這個夫人,確實有點東西哈!
這班,沒白換。
碧雨:“……”
你個出爾反爾的狗東西!
“你一個姑娘家,跟霍統都說些亂七八糟的?”百裡燁皺著眉,心裡頭說不上來的燥鬱。
黎童觀察了一下百裡燁的臉色,忽而捂著嘴笑起來,指著他道:“你耳朵紅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