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翻了翻那摞資料,居然是黑貓出現的頻率地圖。上麵分彆用不同程度的紅點標注了出現次數,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濱江公園。旁邊還特意寫了備注:“夜裡九點以後,頻率最高。”
看來陳梭拉的表哥不僅是偽科學愛好者,還是數據分析達人。有這功夫捉什麼貓,去玩玩豪車泡泡妞不好嗎?
我心裡嘀咕了幾句,低頭一看表,直呼不好。分針已經指到五十九,離九點不是隻差六十秒了?看來和陳梭拉閒扯的有點久了。想到這裡,我趕緊擺出熱心的樣子:“謝謝你的幫助啊陳同學。貓的事情就交給我了,雖然看起來有點難,但我一定會解決你表哥的難題的。不要擔心!”
陳梭拉尷尬的笑了笑,輕聲說:“薩摩同學你太客氣了,想拿一百萬獎金可以直接說。如果你生活困難的話,我也可以借你……”
“不困難不困難,我隻是助人為樂。畢竟被一隻貓困擾久了也不是什麼好事。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隻貓的!”
我連忙說道,生怕陳梭拉看出來我的窮。更怕自己會沒骨氣的向她借錢。就這麼一邊客套一邊把陳梭拉送走,趕緊招手讓躲在暗處的祝融和共工出來。“快,開工了!過了這村,那貓可不在下個村兒等你!”
共工一臉不情願的走出來,似乎對陳梭拉沒留下聯係方式極為不滿。“所以懸賞一百萬的人是她表哥,消息也是真的?”
“當然,她還給了獨家消息。黑貓會在九點以後出現在這個公園,隻要逮到它,一百萬就是
咱們的。”我美滋滋的說道:“快,趁彆人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們分頭找貓!”
沉默了半天的祝融忽然出聲了,還指了指我的背後:“等等,你確定你同學給的是獨家消息,那這幫人是乾什麼的?”
我回過頭,我靠,公園裡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不止是涼亭外,石子路上,甚至路邊也是一團一團聚集的人影。難道我出門前忘看了,今天公園有什麼大型活動?
“可能,可能是跳廣場舞的。不要在意。”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畢竟是公共場所,有很多人也正常。避開他們就好了。”
祝融又指了指另一邊,草坪上赫然是幾個在收拾鋪蓋的人,旁邊還放著牙刷牙膏毛巾,顯然是來露宿的。“那他們呢?也是來跳廣場舞的?”
“可能……是流浪漢。沒有地方睡,露宿街頭也是迫不得己的。”我死鴨子嘴硬,心裡卻一陣陣犯嘀咕。不會?難道消息這麼快就泄露了?陳梭拉的表哥嘴巴也太不嚴了,我還以為隻告訴了我一個人呢。
共工低頭翻了翻手機,無聲的給了我一眼鄙視。“版主又更新了,說黑貓會固定的出現在濱江公園,時間是晚上九點之後,希望有人能抓住他。”
我看了看公園裡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人群。眼前一黑,花了很長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關係的何薩摩,你最棒了。一定不怕這種狀況的,隻是競爭對手多了點而已。你現在可是河神,雖然內丹的修為還沒完全恢複,但是比他們自帶法術加成。你還帶著全天界最能吃的兩個廢物神,要相信自己,能走狗屎運得到那筆獎金的!
安慰了自己半天,我終於平靜下來。拍著自己胸口說:“不要管他們,對方隻是一隻貓。我們有三個人,勝算很大。對了,視頻裡不是說那隻貓在找一個帶火的人嗎。我們可以造點火源引誘它……”
“噌!”周圍忽然冒出火柴點燃的聲音。我捂住眼睛,這尼瑪太亮了啊,誰把煙花帶來了?
等我放開眼睛,雙腿差點一癱。隻見整個公園裡,全是拿著各種各樣火源的人。什麼煤油燈,香薰蠟燭,甚至還有扛著火盆來的。此刻正源源不斷的往盆裡塞紙,口中還念念有詞,仔細聽是:“急急如律令,奉太上老君之命,令黑貓速來這裡!”
尼瑪,太上老君要是知道你念他的咒語抓貓,先給你一個三味真火爆頭。我沒好氣的從燒紙的人身邊經過,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除了撓自己頭發,就再也想不出彆的辦法了。
共工鬱悶的蹲到我身邊:“喂,薩摩。貓還找不找啦?”
“找個雞兒,你看這麼多人。連網都不用拉,貓一落地就被人堆包圍了。跑都跑不掉,陳梭拉的表哥簡直是多此一舉,懸賞什麼一百萬。直接把公園包了,雇人在地上刷一層強力膠。管保把黑貓氣的罵娘。”
我小聲嘟囔著,心裡卻在後悔。有這功夫自己乾嘛不去發個傳單?最起碼晚飯還能買幾個包子吃。如今家裡的泡麵都快吃沒了,颯瞳也沒有給我打探親電話,無憂的報酬也泡湯了,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我一代河神要淪落到去偷雞的地步嗎?
看見我們兩個一言不發,祝融也默默加入了我們的隊伍。夜色越來越深,除了微弱的路燈亮著,還有就是行人手中連綿不斷的火把、蠟燭和煤油燈了。整個公園都成了火的海洋,看起來跟FFF團聚會一樣,格外熱鬨。
我正出神,共工忽然“哎呦”了一聲。“我眼裡好像進了隻飛蟲,祝融,給我點個火!”
祝融抬起手指,一縷橙黃色的火苗從他指尖升了起來。映照著嗷嗷直叫的共工的臉。好在彆人並不會注意這裡,而且四周都是火光,不仔細看的話隻以為祝融手裡拿著打火機。因此這幅奇異的景象竟然沒人關注。大家隻顧談論著獎金和貓的事情,人聲愈漸嘈雜,吵得我耳朵發疼。
共工一邊揉眼睛一邊說:“我覺得他們的方案都太保守了,拿個火把就算帶火了嗎?我們完全可以考慮個吸引注意力的辦法,比如碳烤活人,先架個火堆,讓祝融上去當誘餌。真正的全身是火,保證黑貓會注意到……”
他話音未落,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它來了!”。人群一下子騷動起來,有的忙著拿漁網籠子,有的抄起逗貓棒和老鼠玩具。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半空中傳來低沉的“喵”的一聲,周圍仿佛湧過來一陣低溫的風,所有的火焰竟然都滅了。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發現視野裡還有一點亮光,赫然是祝融指尖那縷豆大的火苗。因為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熄滅。也難怪,彆人的都是物理升火,這貨是生理造火,能被風吹滅才怪。不過這種狀況,還是不要當靶子好?
“兄弟,熄火!”我低聲喊道:“彆讓彆人看到,萬一他們把你當珍稀生物,抓給陳梭拉的表哥怎麼辦?”
祝融“哦”了一聲,剛熄滅火苗。我頭頂忽的一麻,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撲了過來。那玩意兒毛絨絨的,很像個哺乳動物。伴隨著它降落的,還有喉嚨裡“呼”的聲音,像極了貓被擼時的聲音。
我喉嚨一緊,隻覺得厚厚的皮毛從脖頸覆到脊椎,從體型推測應該是隻年齡可觀的貓。一股悚然的感覺從頭頂傳到腳底。媽的,不會這麼巧就中獎了?它這麼近的跳下來,會不會是準備在我頭頂拉屎?
我拚命翻白眼,示意共工和祝融抓住它。可吃瓜群眾的眼睛更快,不知是誰嚷了一句“貓在那兒”。黑壓壓的人群就朝我衝了過來,一波又一波重疊在我身上,差點把我壓成人肉小餅乾。
媽的你們這幫暴徒不要太過分啊!我被壓的隻喘氣,再摸頭發現貓已經沒了。應該是趁亂跳走了。接著又有其他地方掀起騷動,應該是黑貓把人的腦袋當成跳板,直接溜了。
那一百萬居然落在了我的頭頂,落在離我如此之近的地方。我特麼居然還錯過了,因為慢人一步。蒼天啊,你是不是喜劇看膩了想看苦情戲?
我一拍大腿,絕不能讓它這麼輕易跑了。追!
這一跑就成了競速賽,黑貓的移速極快,而且肆無忌憚的拿人當做跳板。時不時就蹦到某人的腦袋上,再優雅的四足一點,從人們密集的胳膊中消失掉。我追的汗流浹背,跟著捉貓馬拉鬆人群繞了大半個公園,居然沒一個人跑的過貓。更彆說抓住它了。
我停下來,氣喘籲籲地抹了把汗。心想不對,這貓也太悠閒了。路線完全就是繞公園景點走了一圈,仿佛在不疾不徐的欣賞風景。一點逃命的覺悟都沒有。難道人家隻是一隻世外高妖,過來旅遊的?
僅僅出神了十幾秒,我抬起頭,前方就有人喊道:“貓不見了!”
這句話宛如監考老師的那句“考試結束”,所有人竟然都鬆了一口氣。然後坐下的坐下,彎腰捶腿的,喝水的,收拾道具的,竟然沒一個人再去追貓了。隻剩下我愣在原地,這就結束了?
仿佛看穿了我的迷茫般,一個路人好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夥子,你是不是新來的?還不知道規矩。這隻黑貓出現有一陣子了。每天都是九點以後出現,露麵十幾分鐘。一旦消失就隻能等明天了。今天抓不到沒關係,明天繼續來。”
我張大嘴巴,望著逐漸散去的人群。心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尼瑪,這貓不會故意來這裡,每天遛人玩?就像微博遛粉一樣,它把這幫人當成了自己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