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我隻能儘量裝做冷靜,好像是臨時出來遛貓忘了帶牽引繩的。又或者提前穿上了入冬的皮草。好在黑貓既不出聲也不動,看上去真的像毛絨絨的圍脖攤在脖子上。這才沒有引來騷動,頂多是路人以為我怕冷而已。
好不容易找到一條還算荒涼的小巷子,我鬼鬼祟祟的鑽進去,環視周圍的情況。沒有人,很好。巷尾是一排垃圾桶,不存在偷聽條件。迎風飄來的味道很臭,路人也不會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很適合密談……等等,萬一這貨要殺我滅口怎麼辦?這裡這麼偏僻,不會就此成為我的埋骨地吧?
我冷汗都下來了,隻能拚命安慰自己貓爪子不是菜刀,好歹失血還有跑的機會。隻有留著一口氣跑到巷頭,拚命喊一聲救救我。那應該還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有全屍上救護車的。
“咪西太君,這地方您看行嗎。”我誠惶誠恐的叫醒黑貓。
後者伸了個懶腰,起來活動了一下頭部。然後跳到地上,用金色的眼睛打量著我。黑色的瞳孔藏在一條線似的細縫之後,看起來深不可測。
“彆的我就不多說了,昨天你們去了鬆樹林是吧?”
我緊張的點點頭。
“看到了石雕的名字對吧?”
我再次點頭。
黑貓似乎對我簡明扼要(一個字都沒有)的回答感到滿意,點了點頭。“幫我找到他,那個叫炎烈的人。”
這個要求提的措手不及,我伸出脖子,長長的“欸”了一聲。帶著重重的問號。
黑貓抽了抽鼻子。“我能感覺到他的味道,所以又從沉睡中蘇醒了。那家夥現在就在撫州府的地盤上,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但我找不到他。你是個合適的幫手,替我去找出他的下落。”
接著不等我回答,它繼續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肥腴的軀體在地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語氣也變得有些神經質。
“六百年了,我能肯定的是他沒有從世上消失。或者成了神,或者成了妖,但總之那家夥還在活著。我要見到他,質問他為什麼不信守當初的承諾,為什麼丟下我一隻貓。”黑貓在地上轉圈圈,忽然朝我呲牙喊道:“你知道一隻貓啃貓糧的樣子有多慘嗎,我就像那些貓糧,孤獨像我,我在啃噬著我。那種淒慘的感覺你懂嗎!”
真是意識流的比喻,我趕緊擺了擺手。“我懂我都懂,他拋棄了你,你們本來是主仆。是他把你養大的……”
“我把他養大的!”黑貓的嘶叫聲衝擊著耳膜。“是我庇護他長大的,他背棄了我們的約定,我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炎烈,你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無義的人!”
我被這一串聲音轟的耳朵發麻,很久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說:“大哥或者大妹子,你的情況我都理解。但是你知道外麵的情況嗎,現在有人出一百萬在通緝你。隻要他們一認出你,立刻就會把你五花大綁送到研究室或者通電的鐵籠子去……”
黑貓瞳孔一縮,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區區一點貨幣,就讓你們失去自我。可悲!”
接著我眼睛一花,黑貓似乎抬了抬自己的爪子,接著一大團金燦燦的硬幣就從它腳下滾落,咣當咣當溜到我腳底下。
我整個人都傻了,看著那一大片金幣,黃澄澄的幾十枚,個頭都有銅錢那麼大。拾起一枚咬了一口,硌牙的感覺提醒我這是真的。純金金幣,這隻貓竟然憑空變了一堆金幣給我!
“我已經活了上千年了,最不缺的就是財富。”黑貓發出一聲輕蔑的笑:“這些錢夠不夠一百萬?與其費勁抓到我,不如幫我找到炎烈。這些錢都是你的……臥槽你能不能猶豫一下再往兜裡塞,都不聽我把話說完的?”
我捧著金幣拚命往口袋裡塞,含著熱淚說:“不能,萬一呆會兒太君您改變主意怎麼辦。必須馬上收起來。不就是找炎烈嗎,交給我。我就是本地河神,隻要那貨在撫江市的地盤上,我保證把他帶來見您。”
黑貓點點頭,剛要走。我又出聲道:“等一下!”
“又怎麼了?”
“那個,就是……咪西太君您有零錢不,人民幣。給我幾塊。”我撓撓頭,抖了抖口袋裡的金幣。“這個兌換太麻煩,我待會兒坐公交車還要投幣,而且早上沒吃飯……”
話音未落,幾張粉紅色鈔票從天而降,啪啪甩到我臉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差點砸暈,還沒來得及撿。鼻子又是一麻,足有十幾枚一元硬幣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正掉在我手裡。耳邊傳來黑貓怒氣衝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