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像是不耐煩,低吼了一句:“我感覺到了炎烈的氣息。他最近踏入了撫江的地盤,所以我被喚醒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炎烈在這六百年裡,真正踏入撫江市的隻有一次。就是前不久的那次,所以黑貓才會從沉睡裡蘇醒。而它這幾百年裡沒有醒過第二次,也足可以證明,炎烈沒有踏足過撫江,至少是沒有停留過——他這次猶豫,得到的答案也肯定是“否”了。
隻見炎烈考慮了半天,一隻腳已經踏在地界邊緣。眼神無意中掃到前麵,人卻不由愣住了。
在他垂直12點鐘方向,一隻渾身雪白,兩腿直立行走的兔子,正以人的姿態、人的動作緩緩走過去。兔子還拎著一籃菜葉狀的東西,應該是口糧。判斷兔子的狀態,應該是妖怪。
妖怪啊!我心裡狂喊了一聲,竟然已經忘了自己是個神的事實。主要是以前見過的妖怪都守規守距,打扮的人模狗樣,偶爾遮不住尾巴也會穿粉色裙子假裝自己是cospy的。但這種裝扮特麼也太驚悚了,直接兩腿直立往人猿科發展了。這貨以為自己是在拍迪士尼電影嗎?
炎烈估計也嚇呆了,足足愣了三秒鐘。才開口叫住那個兔子:“喂。”
兔子滯住了,當它緩緩哢嚓回過頭來,看到炎烈,險些跳起來。“我的媽呀,你是個人?”
炎烈咽了口唾沫,小聲說:“差不多吧,你是妖怪?”
黑貓身體一僵,整頭貓就順勢翻滾到地上。“看到沒,這麼快就勾搭上彆的妖怪了。我日他媽&(……”
這次我們誰也沒安慰它,都在關注兔子的下一步動態。隻見它點點頭,拿尖的掉牙的聲音說:“是人就進城去吧,這裡晚上很不安全的。有很多不善良的妖怪,他們可不和我一樣,光拿蘿卜打牙祭。”
炎烈當然不害怕妖怪,他饒有興趣的蹲下來。和隻有他膝蓋高的兔子平視,一邊問道:“這裡妖怪很多?世道不太平嗎?”
兔子擺了擺爪子,“太幼稚啦年輕人,現在的世道還有‘太平’一說嗎?以前的撫州府有那隻貓妖坐鎮,還沒有妖怪敢進去找事。可它最近閉關長眠了,那些魑魅魍魎就一股腦兒的全湧進撫州府啦。連我們都能在大白天溜達,你覺得有人能管嗎?”
當然,炎烈的關注重點沒有放在“妖怪泛濫”上麵。而是獨獨注意到了“貓妖”兩個字。
“什麼樣的貓妖,能跟我說說嘛?”
兔精似乎很無奈,拍了拍屁股貓,坐在土堆上。抱怨了一聲:“很久沒碰到你這麼好奇心過剩的人類啦……那是一隻黑貓,金色的眼睛。在撫州府呆了快三百年了,剛開始的時候妖怪們都畏懼它。因為那家夥來曆很深,還有幾天幾夜搬不空的財富。可它最近沒那麼穩定了,好像是飼養它的主人死於戰亂,連遊魂都沒有回過來過。它剛開始時叫的蠻慘,深夜整個城裡都能聽到它的叫聲。後來嗓子就啞啦,再後來,乾脆就躲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睡覺。已經好幾年沒聽過它的消息,應該是睡死了吧。”
炎烈出神了,兔精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真是奇怪的妖怪啦,居然會因為人類傷心成那樣。把感情浪費在飼主身上。彆的妖怪都在嘲笑它,說它是妖類之恥。當然啦,嘲笑它的還在少數,也就二分之一吧。”
炎烈趕緊問道:“那剩下的二分之一呢?”
“當然是想要它的命啦!”兔精張開三瓣嘴,嘎嘎的笑聲響徹雲霄。像是講了一個極為得意的笑話,笑了好半天還是捂著肚子。“都說了是妖類之恥了,有頭有臉的妖怪當然都想鏟除它啊。要不是那家夥棲身的地方足夠隱蔽,還真的會被追殺——”
兔精一捂嘴,發覺自己說漏嘴了。炎烈馬上就注意到它話裡的漏洞:“你是說,你知道它在哪裡?”
“是很偏僻的地方,其他妖都找不到啦……啊不對,咕咕咕咕,我在說什麼,我不知道貓妖在哪兒。”兔精拾起籃子,慌張的想跑。馬上就被炎烈揪住了耳朵,它驚慌的抬起頭,卻發現對方的眼裡閃過一絲憂慮。
“兔子精是吧?我需要你幫我個忙,前提是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再向任何人透露貓妖的棲身地。你覺得怎麼樣?”
“可人家還要修煉啊唧唧唧……”
“沒關係,我可以先教你化形。”
炎烈放下兔耳朵,後者得到了承諾,喜滋滋的邁入地碑以內,又轉身望了望炎烈。“大師,您不進來嗎?”
炎烈兩隻腳都停留在界限以外,平靜的搖了搖頭。“不,我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