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黑手中的黑手?(1 / 2)

我幾乎恨不得把自己心跳聲也叫停,然後沉住氣去聽那縷呼吸聲在哪裡。無奈周圍似乎越來越嘈雜,明明沒有其他聲源,可空氣中那些細小紛雜的聲音此時一一響起來,猶如擴大了幾百倍。耳邊像是圍了一群蒼蠅。液體沸騰聲、震動聲、石壁在岩漿腐蝕中緩慢剝離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喧囂極了。

不知遊了多久,我終於摸到了一片石子岸。手腳並用的爬上去,拱進一條狹窄的通道。換成是人的時候也許挺胸抬頭就能走過去,此刻礙於蛟的體型太大,我隻能點頭哈腰地往裡擠。最後幾乎成了一尺一尺往裡挪,就在我覺得自己腦殼快戳到頂層石壁的時候,那縷呼吸聲又出現了。

那不是什麼回光返照,反而近的就像在耳邊,有人在艱難的喘息。我腦袋裡某根神經狠狠一顫,循著聲音歪過頭去,前額撞在一塊搖搖欲墜的石壁上。

那雖然是片石壁,可石頭不是整塊的。隨著這一撞,從頂端塌下兩塊半人高的碎石來,正滾到我腳邊。我心中的恐慌幾乎到達了極點,慌不擇路的伸出爪子,拿指甲去扣掉那些碎石。不知刨了多久,才從礫石堆裡翻出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身上是我熟悉的撫將中學的校服,隻是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血痕浸透,又被石頭擦破、磨爛,連顏色都無法辨認。光是看著就觸目驚心。

這人卻不是颯瞳。她身邊還散落著一小捧白色麵具碎片,渾身都綴滿發烏的紅繩。左眼眶空空蕩蕩,麵容猙獰,赫然是九尾狐的模樣。隻是那張臉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全都是淩厲的傷痕,一道又一道,橫的豎的,毫無規律可循。上麵的血絲還沒完全乾涸,顯然是新添的。尤其以左眼窩附近最甚。傷口斷斷續續,一直劃到喉嚨附近,連手臂上都有隱約可見的血痕。此刻她唯一的右眼大睜著,目光直射向頭頂的虛空。仿佛那裡藏著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

我遁著她目光望去,空空如也。一轉頭卻看到她手中的匕首,上麵還淌著濃釅的血。頓時有點震驚加畏懼。她竟然在自殘?

此時的狀況卻有點在我意料之外了。按理說九尾狐此刻應該在主持祭祀,最差也應該到妖界大門門口了。可此刻看她的樣子,連神誌都不太清醒。那些石頭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堆起來的,除非她有八隻手才行。剛才把我推下岩漿的時候她還很正常,邏輯語序都沒有露出破綻,一轉眼怎麼突然成了喪家之犬?

如果是九尾狐還有彆的仇人,突然找上門。她也沒必要劃爛自己的臉,通過這麼極端的方式來平息彆人的怒火。妖怪之間即使有深仇大恨,區彆也隻在於“索命”和“不索命”之間。沒理由讓她自殘還把她砌在碎石裡。這樣的方式不像是尋仇,倒好像嫌她多事,扔垃圾似的找個地方把她埋起來。而且九尾狐也沒有反抗,更確切的說,她看起來沒有力氣反抗。

是誰還能淩駕於九尾狐之上,做出這種事?我心中蕩起無數個問號,隻能捅捅她的臉。用渾濁的聲音問:“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

九尾狐依舊死死地盯著天花板,呼聲越來越短促。我的問題隻是泥入大海,沒有激起任何浪花。

就在我想要放棄的時候,她才狠狠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來。

“我到底是為什麼……想要回去?”

“到底是為什麼……會相信……”

她躺在一片粗礫石中喃喃自語,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弱,幾乎辨彆不出。隻剩下幾個音節,我怎麼使勁也聽不到。最後一個能聽懂的字是:

“跑。”

滿空的低吟聲越來越近,幾乎要穿過人的靈台,一路回響到靈魂深處去。我扔下九尾狐,朝著路那頭狂奔而去。聲音滿隧道回響:

“颯瞳!你在哪裡!”

這過程堪稱難受至極。因為吞了幾口岩漿的緣故,我聲音含含糊糊,唯恐颯瞳聽不到。卻又擔心她聽到了無法回應我。加上軀體在岩洞間沙沙摩擦過,帶下無數礫石和噪音來。一瞬間我懷疑自己耳鳴複發,又恐慌回音會被漏掉,連腳步都慢了許多。

不知道神經緊繃了多久,幽深逼仄的通道裡終於現出一縷光來,初始隻有乒乓球大點兒,越爬越開闊,最後竟然能容兩人通過了。我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又不可置信的瞪大,赫然瞥到路儘頭矗立著一道孤零零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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