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2)

不可以離婚 月下烏尤 8669 字 1個月前

應倪不死心地往前追了兩步。車流如織,已經分不清哪輛是陳桉的車。她杵在路攔邊,頂著風夾雨,輕輕地歎了聲哎。

丟三落下的壞習慣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林蓉苑逛個商場可以把女兒搞丟,所以她丟個耳釘和耳機也沒什麼。

不過……

陳桉會不會覺得她彆有用心?三番兩次在副駕座落東西,刻意製造接觸的機會。

雖說是小說和電視劇促使男女主感情發展的慣用橋段,有些懸浮,但藝術來源於現實,加之曾在應軍鈺的車裡撿到過秘書故意落下的“發繩”,應倪敢肯定陳桉就算真沒這麼想,腦子裡也絕對閃過念頭。

就和她一樣。

認為他三次路過不全是湊巧,早早給他打上有所企圖的標簽。

但,他今天是過來送耳釘的,隻有前兩次是沒有緣由的遇上。第一次搭載被拒後,陳桉沒有糾纏直接走了。而第二次和今天堅持“忽悠”她上車,一個是因為深夜,一個是下雨。

理由站得住腳,且符合他好脾氣、樂於助人的老同學形象。

應倪自信但不自戀。雖說長相是可以紅透半邊天的女明星,但也清楚,不是個個男人都會喜歡她。

何況以陳桉如今的身份,彆說紅透半邊天了,想找個世界巨星都不是沒可能。

所以換作其他同學,陳桉也會這樣做。是她思想過於狹隘。

他們兩個,誰都對誰不感興趣。

想到這兒,應倪垂下握住手機的手,不打算發消息詢問耳機的事。

像是唯恐讓陳桉覺得她攀高枝。

因為這樣的想法會讓應倪很沒麵子。

對陳桉這種類型,她從來都嗤之以鼻的。

……

應倪的思考在換乘九號線時截至。正值下班時間,打工人魚貫而入,又一擁而出。

車廂內擠得密不透風,直到倒數第二站,才找到位置坐下。

禾澤的雨季偏早,整個六月份悶熱潮濕。

她回到家快速衝了個溫水澡,簡單消毒傷口後,裹著頭巾在廚房燒水煮麵。她一邊煎蛋一邊看手機,時刻關注工作群的動向。

四點過後,群裡就沒有人發話了。點開主管和部長的頭像,聊天框仍舊一片空白。

打架不是個光彩事,何況是喬娟先動的手,公司的處事風格一向是息事寧人的。這事估計就這麼揭過了。

思及此,應倪身心頓時鬆弛不少,迅速撈起快要燒乾的麵。端到筆記本麵前,挑劇下飯。就在她被電影情節逗得咯咯笑個不停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

應倪的笑容驀地僵在臉上,閉了閉眼後才撈過。對麵聲音嚴肅:“應倪是嗎?”

她猶豫了片刻,懷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重重地“嗯”了聲。

“錢退到你賬戶上了,記得查收一下。有回訪的話,麻煩給個好評。”

應倪一愣:“啥?”

“保險的錢退了。”

應倪再楞:“啊……”

對麵深吸了口氣,語氣隱約不耐煩:“信號不好聽不見嗎?我是人安保險的。”

“哦哦。”反應過來的應倪從椅子裡跳起來,高興得不知所措,原地轉了個圈,“謝謝謝謝,麻煩你了,看來投訴還是有用的。”

“……”對麵無語了一瞬,聲色更加冷平:“不用,如果銀保監打電話過來,說問題解決了就行。”

電話掛斷後,應倪即刻查詢餘額,在看到四開頭的數字時,一直壓在胸口的大石塊短暫挪開。

忙不停蹄地繳清林蓉苑的醫藥費後,她如釋重負地趿著拖鞋,去樓下搓了一頓饞味已久的羊肉串。

-

翌日,應倪哼著歌來到公司。喬娟的工位空空如也,其餘人時不時瞄來一眼。

應倪穿了個高領襯衫把脖子上的傷口擋住了,下顎處貼了張卡通圖案的創口貼。坐下沒一會兒,有人過來拍她肩膀。

“叫你去趟辦公室。”

大家聞風而動,伸脖子看來,氣氛詭異。

應倪罔若未見,鬆開鼠標,推開椅子起身。林蓉苑醫藥費的事解決,底氣足不少。就算這個月接著扣兩千也不礙事,她無所畏懼地點點頭,朝辦公室走去。

“欸——”那人拉住她,下巴往上抬,“樓上,副總辦公室。”

此話一出,應倪臉上的輕鬆瞬間消失。

喬副總是喬娟姑媽的事大家心照不宣,素質低下、脾氣暴躁的事同樣人儘皆知。

絕對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上樓前,應倪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自己:說什麼都點頭,說什麼都回答好。

但當麵前長相刻薄的女人口水四濺,從不斷張合的厚嘴唇裡罵出侮辱性字眼時,應倪實在忍不住了。

她歪著脖子,指著傷口:“看清楚好吧!是喬娟抓的,把我抓成這樣,而且是她先動的手,我隻是還手自衛。”

“我管你誰先動手還不還手,這裡是公司!不是菜市場——!”喬春芳拍著桌子吼。

聲音刺破耳膜,讓人頭皮發毛難受,應倪想儘快結束這糟糕的對

話,敷衍地連連點頭:“聽了聽了。”

喬春芳乜了她眼後問:“你怎麼這麼沒教養?是不是爹媽死了沒人教?”

應倪瞬間皺起眉頭,上前一步,同時抬起起手。喬春芳被她要打人的姿勢嚇得揚起巴掌,拉開嗓門壯勢:“乾什麼!”

應倪看著她懸在空中、因極度害怕而下意識發抖的手臂,忽地笑了。

一個莫名其妙的笑比任何謾罵都讓人感到被冒犯。

喬春芳惱羞成怒地問:“你在笑什麼?”

應倪依舊笑,不說話。

喬春芳身體抵著桌沿捂著額頭楞了好半晌,似氣得順不上來氣,什麼也沒說,擺擺手讓她滾了。

下樓梯的時候,應倪想副總也不過如此,脾氣暴躁又如何,還不是被她氣得當場手扶桌子,兩眼發黑。

然而沒高興到五分鐘,她也要暈過去了。

因為屁股剛坐下工位就被人事通知——

“不好意思,你被辭退了。”

-

雨季天氣變化無常,吳慶梅這段時間經常感冒咳嗽。連著幾天陳桉歇在浣花區的家。

這天陳京京休假,陳桉專門推了應酬,下早班做了她們最愛吃的清蒸鱸魚以及醬香排骨。

飯後,一家三口坐在電視機前。隻有吳慶梅在看電視,陳京京趴在沙發上打遊戲,膝上擱著筆記本的陳桉邊辦公邊和母親閒聊。

暖調燈光覆蓋整片空間,電視聲和遊戲音效交相輝映,安靜而熱鬨,一片和諧美滿。

直到吳慶梅提起老家的事。

“昨天村支書打電話過來說要修路,每家每戶都出錢,按人頭給,不過錢不定死。困難的少給點,有能力的多貢獻。”吳慶梅看向家裡的主心骨:“最後一句強調了好幾遍,也不知道給多少好。”

屏幕反射的光照得陳桉神色很淡,他沒有抬眼,波瀾不驚地問:“哪個老家的村支書?”

這麼問的原因是他們有兩個老家。一個是父親陳國棟的籍地“陳家嶺”,一個是母親的籍地“吉安”。

陳桉和妹妹在陳家嶺出生長大,到了上中學的年齡被迫搬至吉安,然後一直在吉安生活。

吳慶梅無奈地笑了下,“還能是哪個,陳家嶺。”

陳家嶺三個字像是戳到陳京京的逆鱗,聽到後立刻扔了手機坐起來,嗓門因憤怒扯得老大:“不給!一分錢都不給!”

忽然冒出的吼叫把吳慶梅嚇一跳,陳桉也終於半掀起眼皮,“好好說,彆吼。”他把筆記本合上,不緊不慢地放至茶幾,轉頭問吳慶梅:“去年不是修好了嗎?”

吳慶梅:“說是要路路通戶,修到家門口。”

陳京京翻白眼,冷嘲熱諷道:“嗬,是不是還要給他們闊個壩子?栽幾棵樹?順便連新樓一並起了!”

前年橫跨陳家河的螺絲大橋是哥哥修的,去年進村的路也是哥哥出的錢。還有什麼共營果園、村公社、活動中心……說得好聽是一起出錢,實則是把他們一家當冤大頭,扒著吸血。

也不是陳京京摳搜,如果換成吉安,她舉雙手雙腳讚成。衣錦還鄉、為家鄉做貢獻是好事。但陳家嶺在她眼裡根本就不是家鄉,哪有家鄉把自己人趕儘殺絕,逼走的!

……

憤怒的起因要從一場礦難說起。

永星鎮陳家嶺位於群山環繞之中,因地勢險惡交通不便的原因赤貧如洗,直到九十年代末開發出一條煤礦脈,附近的村民才有了除耕作以外的收入。

陳桉的父親陳國棟是陳家嶺幾百名普通礦工中的一員,靠挖礦養活一家四口。生活不算富裕,但日子過得平淡幸福。

原以為簡單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沒想到零三年的開春,礦場發生了一場嚴重的瓦斯爆炸事故,陳國棟不幸遇難。吳慶梅當場昏厥,陳桉和陳京京哭得肝腸寸斷。

陰霾從此籠罩母子三人身上。

此次事故18人死亡,5人下落不明,礦場以每人五萬元的賠償費了結事故,和三年前那場頂板塌陷一樣,給完錢馬不停蹄繼續作業,工人照舊在不具備正常生產條件的情況進入幾十米深的礦井。

不過這次有所不同,死傷人數太多,記者聞風而動,暗中探訪。

那段時間,陳家嶺對外來人口非常警覺。因為深知礦場的安全許可證早已過期,每年的開采率也遠遠超過了證載能力。

一旦查出非法采礦,關閉礦場,陳家嶺上上下下幾百人隻能背井離鄉,外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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