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布琛握著她的手很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沒事,走吧。”
就這般撐著一路從永和宮走到了順貞門,才上了自家馬車。
上了馬車後,齊布琛說了一句“彆聲張,彆請太醫”後就暈了過去。
在馬車上等著的寶環快嚇死了,眼淚直流的問寶珠:“怎麼回事,福晉這是怎麼了?”
寶珠也憂心著呢,但她是同齊布琛一起出來的,好歹鎮定些:“沒事,福晉隻是中暑了,沒事的,肯定不會有事的。”
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府裡,進了門就讓人去請大夫,考慮才從宮裡回來就請大夫會讓人說嘴,寶珠還專門囑咐:“彆說福晉,就說是府裡的下人不太好。”
謝寒山還算機靈,沒有自己去,他如今算是福晉跟前的紅人,外頭許多人都認識,他若是去了,彆人很難不想到福晉身上。
他吩咐了一個眼生的小太監去請人,對外的說辭是他病了,那這樣請個有名的大夫也不會招人眼。畢竟宰相門前七品官,他一個福晉跟前的紅人,囂張跋扈些請名醫給自己治病怎麼了?
反正他也不用在乎對外的名聲,隻要主子明白他的忠心就好。
大夫很快被請來,看到病人換了也沒說什麼,像他們這樣有點名聲的野生大夫,見識的內宅齷齪可不少。因此隻做什麼都不知道,診脈、開方子便是。
“病人這是暑熱過度,脈象來看不算很嚴重,老夫開個方子,先喝三劑看看效果。”大夫說道。
雖然大夫說的不嚴重,但謝寒山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道:“煩請先生在府內留半日,等病人喝過藥後您再給診診脈。您放心,今日您耽擱的診金,我們都會給您補上。”
謝寒山這態度對大夫來說是有些冒犯的,畢竟這代表不信任人家的能力,但這大夫能肚子開藥湯,人情往來還是很通的,因此也沒惱怒,從善如流地留下了。
謝寒山親自去煎藥,寶珠等人也沒閒著,給齊布琛物理降溫,這法子還是早前胤禛發燒時齊布琛用過的。
等藥熬好,喂著迷迷糊糊地齊布琛喝下去,看她表情舒緩了些後,寶珠幾人才鬆了口氣,出去告知謝寒山等人。
謝寒山高興之餘,突然想起一事:“壞了,我忘了讓人去通知爺。”說著就要去前院。
“回來。”寶珠叫住他,說道,“福晉之前說過,不叫聲張。爺如今正在辦公,還是先彆通知了,晚上爺回來也就知道了,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有齊布琛的命令在,謝寒山也就放棄了通知阿哥的想法。
喝了藥一個時辰後,大夫又把了次脈:“好多了,再喝兩劑,應該也就差不多了。”中暑本也不是什麼大病症,不過大戶人家向來這般小題大做,大夫也都習慣了。
謝寒山這才放心地放大夫離開。
喝了第二劑藥後,齊布琛就清醒了,頭倒是不暈了,隻是四肢依然無力,身上也悶出了一身汗。
“備水。”她受不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覺,在寶珠等人的阻撓下堅持要洗澡。
洗完澡輕鬆多了,整個人很沒精神的歪在榻上,想著今天這一出。
要說生氣,齊布琛肯定是生氣,無端地被人這樣懲治,是個人都不可能不生氣。但她心裡更多的還是悲哀和無力。
悲哀自己老老實實地承受了,一點都沒敢反抗。說到底,她還是怕、還是慫,怕皇權、怕這個時代的規則,怕當時反抗了德妃會迎來未知的打擊,怕死,怕天大地大沒有她立足之地。
無力於自己的妥協,因為她明白,這樣的妥協以後還會有很多次;更無力於不知道該怎麼反抗,不,她或許是知道怎麼反抗的,畢竟屠龍術清清楚楚地在那擺著,將那頭野獸釋放出來或許就能將這天地傾覆。
但她不敢,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將其釋放出來,而且如今的生產力水平,是否有能力將這頭怪獸孕育出來。
她更加害怕的是,這個時代無法供養其生長所需要的養分,反倒長成畸形,屆時帶來更大的浩劫,讓這片土地生靈塗炭。
她沒膽子去承受那樣的因果。
齊布琛苦笑,在心裡嘲笑自己可真是自以為是,捫心自問一下,屠龍術自己認真研究過嗎?就憑偶爾零星的聽彆人說幾句,就以為自己掌握了這個大殺器嗎?彆搞笑了,便是當初的偉人,也不敢說能將這個殺器使用地如臂指使。
所以啊,齊布琛,認清你自己吧,你不過就是一個膽小還慫的普通人,老老實實縮著吧,苟著這條命,或許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否則就等著灰飛煙滅吧。
或許等有一天,你真的不怕死了,再去衝動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