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
她神情怔鬆, 自一廢太子後,她就早知道有這一天,但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這些年都有些提心吊膽的, 生怕因為自己讓這事產生變數, 再將胤禛牽扯進去
如今懸於頭頂的達摩克斯之劍終於落下, 而胤禛和四個孩子還好好地待在隔離處與世隔絕, 她的第一反應竟是鬆了一口氣
還沒等她生出慶幸, 便聽到身旁傳來悶哼聲, 偏頭一看, 十三福晉臉色慘白地捂著肚子。
“你怎麼了!”齊布琛唬了一跳, 連忙過去將人扶住, 又要出聲喊叫外麵的下人去請太醫。
十三福晉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 一把攥住她的手, 艱難道:“四嫂,彆……”
齊布琛皺眉:“彆什麼?算了,我先讓人去請太醫。”
“彆去……”十三福晉攥住她的手越發用力, “彆去…這個時候…不能去…”
說罷, 她又看向旁邊已經擔憂地站起身的胤俄, 問道:“十哥,皇上…有沒有…有沒有…說我家爺…”
十福晉在旁生氣道:“這個時候你還操心這些,先顧著肚子是正經。”
十三福晉卻仿佛沒聽到一樣, 倔強地看著胤俄。
胤俄表情微微疑惑:“十三弟?皇阿瑪沒有提到十三弟,為何這麼問?”
現場怕也隻有齊布琛知道十三福晉在擔心什麼,安撫道:“你聽到了,十三沒事,十三好好地在隔離處呆著呢, 牽扯不上他,放心吧。”
十三福晉這才大喘一口氣,像是溺水後重新活過來的人一樣,癱倒在太師椅裡。
齊布琛使力撐著她,道:“你現在這情況,就算不請太醫,也得請個大夫來看看,不然有個萬一,等十三回來我怎麼和他交代。”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讓人找相熟的大夫來,保證不驚擾人。”
十三福晉艱難地點點頭。
這邊安排妥當,胤俄提出告辭:“四嫂,我得回去看看,福晉,你就留在這裡,幫忙照看十三福晉。”
胤俄走後,齊布琛拜托十福晉先照看十三福晉,她則叫來林長青,吩咐他親自去見胤禛和胤祥,將此間事情告知。
林長青宵禁前才回,齊布琛召他密談小半個時辰,才去見了翹首以盼的十三福晉,安撫於她。
翌日,乃十月的第一日。
這一日,必將被記載於史冊之中。
康熙禦筆朱書下發明旨於朝堂:太子胤礽自複立以來,不思已過,不知悔改,乖張暴戾,狂悖更甚以往,如此之徒,何能以天下托之。……今廢之,永不複立。
以上當然隻是齊布琛看完聖旨後自己的總結,康熙的原文寫的更加情真意切,一位被逆子傷了心的老父親形象躍然於紙上。
叫齊布琛沒想到的是,原以為會有軒然大波的朝堂,竟然一派平靜,暗湧當然是有的,可明麵上卻幾乎沒有人為太子說話,雖然一些大臣上了折子勸康熙三思,但那都是打打嘴炮罷了,沒有一個當堂死諫的。
太子被廢這事好像風吹過湖麵,連點痕跡都沒能留下,相比這事,前朝後宮,好像都對皇太後的聖壽更感興趣。
二廢太子之後的第五日,齊布琛站在寧壽宮門口,看著花團錦簇的人群,像是再看一出默劇,有種不切實際的滑稽感。
“四弟妹,怎麼不進去?”
齊布琛轉頭看去,是三福晉,露出微微笑意:“瞧門口這石獅子有趣兒。”
顯而易見的敷衍,三福晉卻不像以往一樣出言諷刺,而是瞥了一眼,隨口道:“是不錯。”又露出微微笑意,“一起進去吧,彆讓太後娘娘等。”
齊布琛微微挑眉,沒有反對,默默跟著三福晉往裡走。
“你家那幾個種痘如何了?”三福晉拉家常般地問道。
齊布琛平靜回答:“還不錯,已經開始結痂,再過個把月應該就能結束了。”
三福晉頗有些黯然道:“真是幸運。”她的弘晴,若是不那麼早出花,現在也該說親了吧。
齊布琛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沒有出聲,兩人一路沉默地走進大殿,早來的弟媳們紛紛起身請安。
如今大福晉隨胤褆被圈禁在宮外,太子妃……哦,不,二福晉也被送往鹹安宮與太子一同幽禁,皇子福晉中,也就三福晉和齊布琛年紀最大、品級最高、資曆最老了。
見禮完畢,齊布琛正要去問問十三福晉的情況,卻發現三福晉竟沒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而是與她同行。
似是察覺到齊布琛的視線,三福晉微笑道:“聽說十三福晉有喜了,我還沒與她道賀呢。”
齊布琛看她一眼:“還沒滿三個月,她也就沒往外說。”
所以,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三福晉保持笑容,讚同道:“穩重之舉。”
齊布琛斂下睫毛,沒有追問,兩人過去後,三福晉表現的倒也正常,沒有過於熱情,隻恭賀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