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2)

除了客人,兩人俱是一頓,目光錯開,很快掩飾過去。

譚仕章上前,客套地和薛青平握手:“薛先生。”大家都是見過的,“好久不見。”

薛青平如實說:“哦,那是有幾年了吧。”然後閉上嘴,和譚仕章大眼瞪小眼。

連譚仕章這樣老道,一時都有些卡殼。馮斂臣忙說:“展廳在樓上,您有沒有興趣?”

集團騰出一塊地方,設計成展覽空間,供客戶上門的時候參觀。

前麵是記錄企業發展曆史的一排照片,馮斂臣對解說詞倒背如流,隻是這些薛青平很顯然都不感興趣,反應平平,隻對著玻璃罩裡幾l件首飾琢磨了一會兒L。

那是金鳳祥銀樓幾l十年前打造的老物件,放到現在算是古董首飾了,老黃金都有些氧化了:“這個鏤空工藝——做得不錯。”

馮斂臣說:“對,這是把黃金做成蕾絲效果。”

深的卻不敢多提。工匠把金片做成蕾絲,要鑿出小孔,用極細的金屬線穿過反複摩擦,鏤刻出蜂巢的形狀,每個鏤空小孔的邊緣控製在不超過1毫米的厚度,稍有不慎就前功儘棄。

對著客戶和合作夥伴,自然值得大講特講,炫耀老工匠的手藝有多精細。

到薛青平麵前,反而小心翼翼,生怕對方聽了忌諱,觸及傷心事。

薛青平倒是沒表現出來,參觀一會兒L便說要走。

譚月仙這天下午本來出去辦事,接到電話專程趕回公司,在薛青平走之前乘電梯上樓。

見到本人,自然先是熱情設宴邀請,但是薛青平拒絕,說他得去接孩子。好說歹說,才同意去董事長辦公室一坐,譚月仙親手泡茶,順勢聊起來。

對自己的手傷,薛青平也沒避諱:“找過各種專家看,還飛到國外去治,人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是急昏頭,連野雞康複機構都差點去試試,說是二十萬包治包好,哈哈,那時候這種話怎麼都敢信,幸虧人家勸住了,說肯定是騙子,後來還是回國,做了兩年康複訓練。”

譚月仙溫和笑道:“那現在身體怎麼樣?”

薛青平把五指攤開握了握:“怎麼樣?就這樣,傷早就好了,手麼,還在鍛煉。”

鍛煉到什麼程度大概是外人最關心的,他卻又沒有說明白,端起茶杯往嘴邊送。

放下杯子薛青平看馮斂臣:“你們想請我當的那什麼顧問,上次小馮去找我,也提了這件事——”

馮斂臣沒做出什麼反應,餘光瞥到譚仕章,對方翹著二郎腿,表情不辨喜怒。

譚月仙忙道:“哦這個事情,我聽田先生傳話說,您的意思暫時是不太方便?”

薛青平直言:“你聽我說完,原本確實是覺得不方便,你們要是對我抱著多高期待,那可真不保證,但是,說到珠寶設計,我本來也還在做,所以又想了想,也可以試試新的路子。”

他突然鬆口,譚月仙反而一怔:“噢!那您現在的意思……”

青平無所謂地說:“我今天過來就是順便問問小馮,他上次跟我提的,到底什麼要求?”

——天降餡餅似的,薛青平突然點頭,願意接受邀請,沒有什麼電影式的長篇大論,苦口婆心的勸說,就是他自己在家琢磨幾l天,突然想通了,覺得可以試試和譚氏合作。

走的時候他也沒要司機送,站在大廈樓下,譚月仙微微躬身,和薛青平握手。

她誠懇地說:“薛先生,我也說句實在話,您願意當我們的藝術顧問,屬於我們高攀,幸運至極的事情。我知道可能對您來說,譚氏做的就是門生意,商人都是逐利的,有銅臭味,但我相信我們至少有一個共識,想做出點不一樣的珠寶出來——”

然而薛青平滿臉不想應付,連連搖手:“好了,真得走了,老師待會兒L要給我打電話了。”

說完背著雙肩包,自己怎麼來的,又怎麼沿著街回去,頂著三個人的注目禮。

隻是這一下讓馮斂臣有點被動。

他和譚月仙姑侄兩人重新上樓,電梯裡遇到員工,恭恭敬敬和領導們打招呼。回到董事長辦公室,果不其然,譚月仙問:“斂臣,原來你們倆交情還可以?之前沒提過呀。”

“也是以前雙年展上認識的,和公司裡其他人一樣。”馮斂臣說,“隻是他出事以後我們機緣巧合有點聯係,交情多深可真談不上,不瞞您說,私下裡我確實找過他,但是當時他就說了不樂意,所以也沒什麼好提的。”

“他說什麼接孩子接孩子的,聽說他孩子也有一點問題是不是?”譚月仙又問。

“薛先生的孩子有點孤獨症,在乾預機構上課。”馮斂臣解釋,“不過幸好,聽說是高功能,具體不太清楚,好好引導好像可以正常生活,而且難得的是,那個孩子很有藝術天分。”

薛青平家裡是個女兒L,他私下見過幾l次,自閉症的孩子被稱為星星的孩子,他們常常行為刻板,興趣狹窄,對外界一切充耳不聞,但是極個彆的情況,也會展現出天賦和特長。

照顧這樣的孩子很困難,極其耗費精力,當年薛青平天才折翼,完全有理由一蹶不振,或許被這份責任絆住,才不得不重新振作起來,乃至他這脾氣,可能有一半都是孩子磨平的。

簡略講了跟薛青平的淵源,譚月仙表示理解,譚仕章也沒有大動乾戈的表示。

回到辦公室,過了一會兒L,馮斂臣接到內線電話,他提起聽筒:“哪位?”

對麵譚仕章的聲音說:“是我。你在辦公室嗎?”

“在。”

“我現在過去。”

“……好。”

譚仕章推開門又在背後關上,馮斂臣看著他走進來:“怎麼了?要再說說薛青平?”

譚仕章“嗯”了一聲,他逆著光,兩手撐在辦公桌上,這個姿勢仿佛有審視的意味。

馮斂臣和他對視片刻,揚了揚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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