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麵是姚堯騎虎難下,他的經濟公司要告狗仔,但是狗仔說警方已經對他立案調查,這點好像是真的,雖然不會那麼快有結果,但如果他真的有犯罪,那就麻煩大了。”
“嗯,我看到了,現在上網全都是這些消息。”譚仕章在電話裡說。
“其實我是不太理解,之前聽幾個小姑娘講這個姚堯多麼多麼受歡迎,誰能想到一夜之間名聲狼藉。”馮斂臣跟他講,“前幾天還不是這樣,現在聲浪都是一邊倒在罵他。”
“可見不管是娛樂圈,還是這個那個圈,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水深,聽說他們拍電影開機之前都要祭天的,像我們做生意也要供關二爺,要找人看風水方位,看起來都是封建迷信,但有些事你就是說不清的,天時、地利、人和,犯一樣可能就難翻身,最怕的是人心弄鬼。”
“這麼深刻。”馮斂臣微微笑了一下,“你也拜過關二爺?”
“我沒拜過。”譚仕章說,“說起來倒是研究過,給關二爺鑄過金身。”
兩人從公司動態閒聊到不相乾的地方。
譚仕章出差要飛幾個國家,各地時差也不一樣,現在改成了晌午打電話。馮斂臣舒了口氣,往老板椅上一靠,聽著那邊久違的聲音,經由信號傳過來,帶著稍微變調的磁性。
若是晚上在家,偶爾調兩句情,在工作場合,終究也沒有特彆私密的對話。
譚仕章隻問:“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可以幫忙帶回去。”
馮斂臣說沒有:“箱子就那麼多地方,帶了也麻煩。”
吃完午飯回到辦公室,馮斂臣看了兩眼資料就放下了,用手機下單,給咪咪買了一個新的貓爬架,是秘書辦佟雨曼她們推薦的,地址填了譚仕章的公寓,然後把折疊床攤開小憩。
後麵幾天,姚堯的瓜還在發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堪稱精彩。
與他合作的品牌方作為受害者,隻要割席及時,尚幸名譽上不至於受到太多牽連,最多被嘲弄一下識人不明,集團法務兢兢業業,解約流程一直在進行中。
當然,受到此事牽連,譚氏還是不免受到許多不必要的關注。
就在這期間,網上有個賬號自稱曾經在譚氏采購部任職,賬號主人是個女生,講了自己被部門經理強行拉去應酬及在酒桌上受到騷擾的的經曆,似乎是想表達“什麼樣的公司用什麼樣的代言人”,順勢引起了一小波關注,這事的影響可大可小,需要企業方麵做出反應。
公關部門很快把輿情彙報到高管層麵,譚月仙派馮斂臣去跟對方接觸。
他和對方取得聯係,儘量誠懇地表明來意,了解到一些具體情況。
對方所言倒非無中生有——采購部的人出去向來是做甲方,被奉承的時候居多,但也少不了應酬喝酒,一群男人上酒桌,常常喜歡帶上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陪著,又要求敬酒又要求會來事,酒桌文化的陋習讓人家覺得不舒服。
投訴的女生已經跳槽去了其他公司,才
把這些舊賬翻出來。
她手裡還有以前酒桌上錄的視頻,沒有公開放出來,就是一開始沒想鬨大的意思。女生說隻是最近有感而發,在網上抱怨一下老東家,自己也沒想風口浪尖上帶動輿論。
馮斂臣溫和有禮,後麵對方對他也卸下一部分心防,同意把視頻拷給他一份。
公司內部他去采購部找了幾個員工談話,加上視頻為證,最後一起拿去跟董事長溝通。
“您知道,采購部幾年前我自己也待過,說句實話,男同事多,確實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習氣。王岩部長脾氣軟和,但是當部長不好軟過頭,否則連下麵的人都管不住。有的員工反應,郝經理和劉經理他們兩個是最喜歡拉部門裡的小姑娘出去喝酒的,甚至有時候不光為了應酬,還私下發消息約人家吃飯,幸好至今還沒發生什麼,要是等真鬨出點什麼事,對我們集團來說問題才是大條。還有一直以來,王部長不管對此知不知情,肯定有管理不力的地方。()”
譚月仙哦③[(()”了一聲:“又是這個王岩。”然後就沒話了,戴著老花鏡看電腦。
馮斂臣等她示下。
最後的結果是譚月仙召集領導班子開了個小會。經過調查,采購部確實有一兩個經理的行為夠得上騷擾,有的人覺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況本來也不是大事,私下警告一下算了。
但雖說是開會,其實還是譚月仙拍板,把兩個坐實給女員工私發過消息的采購經理開了。
譚氏集團官網和官號都發布了通報,公布了調查結果和開除聲明。
企業的權利隻包括到開除員工這一步,但是如果對方想報警,也可以配合提供證據。
這個處理方式及時挽回局麵,女生那邊得到一個遲到的交代,也沒什麼網友再深究。
這個插曲忙完,才想起譚仕章要回國了。
航班計劃抵達的日期是周五,金城這邊下大雨。
馮斂臣一直在關注天氣預報和航旅軟件,好在直到下班都沒有壞消息,應該還是可以正常落地。原本他想去接譚仕章,但是公司會派公車去機場,同行還有其他人,隻能回家見麵。
譚仕章拖著行李箱推開公寓門的時候已是半夜。
密碼鎖的聲音很輕微,幾乎聽不到,窗外雨勢愈發瓢潑,嘩啦的聲勢蓋住了腳步聲。客廳裡留了一盞燈,但是沒人,譚仕章放下箱子,換了拖鞋,輕手輕腳推開臥室的門。
馮斂臣還沒睡,他盤腿坐在飄窗上看書,一條腿盤著,一條腿垂下來,身旁一盞落地燈,散發著柔和不刺眼的光,映亮他的側臉。開門的一瞬間他推了推眼鏡,把書認真翻過一頁。
這個場景恬淡虛無,縹緲如同夢幻泡影,譚仕章站在臥室門口,一時間竟不忍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