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長大了,知道了人和異種的分彆,所以才這樣叫她嗎?
不過就算叫姐姐也沒關係,畢竟自己不是她真的母親。
她立刻拿來紙筆:“是你舅舅叫你來的嗎?”
安小若看完她寫的:“原來真的是舅舅一直藏著你啊。”
檔案室那晚舅舅的突然出現,她就懷疑是舅舅藏起了實驗體,再加上昨晚周芸提起的衣服的事,她就更加確定了。所以那時候他才不讓她自由出入他的房間,今天她也去他新房間找過,雖然沒有人在,可是有淡淡的山蘭香。
然後她想著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最後找來這間舅舅生母曾經住過的地方,沒想到實驗體真的在這裡。
舅舅他究竟是怎麼了,竟然做出這樣危險的事。
洛凝有些疑惑,小若怎麼看起來像是不知道這件事。
“你來的時候沒被人發現吧?”她寫道。
安小若搖了搖頭:“沒有。”
洛凝讓她在凳子上坐下,安小若一直在偷偷看著她,她遵循自己的直覺找來了,卻緊張的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這是洛凝最關心的事情。
安小若看著紙上的文字,詫異的抬頭看向洛凝:“我們……我們以前認識嗎?”
洛凝愣住了,她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將安小若看了一遍,確定她不是在撒謊,顫抖的寫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安小若回憶了一會兒道:“我想不起起來了,但是總覺得姐姐你很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你和其他異種是不一樣的。”
洛凝緩緩坐回椅子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安小若會不記得她了,為什麼陸星河又還記得?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來的這裡嗎?”她又寫道。
安小若回道:“我出生就在基地裡啊,隻是後來頭受過傷所以很多事都忘了,可又覺得姐姐你很熟悉,姐姐我們曾經見過嗎?”
洛凝立刻明白了,安小若沒有了之前的記憶,但即便她不記得了,卻還是對她這樣半路出現的媽媽很熟悉,所以寧願冒著風險也要來看她。
“是,我們見過的,在基地外麵的時候,你走丟後我撿到了你,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你那時候又乖又可愛。”她告訴她。
安小若眼中都是震驚:“我們還一起生活過?”
洛凝點了點頭:“還有你舅舅,我們三個一起生活,你舅舅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嗎?”
“沒有,舅舅從未提起過。”安小若喃喃道。
“他現在在哪裡?”
安小若回道:“他兩天離開基地去礦場了,要五天後才回來。”
離開了基地?洛凝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原來是可以離開基地的,可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你舅舅他可以離開基地?是臨時通知的嗎?”她有些不安,希望陸星河的離開是臨時通知的。
然而安小若卻否定了:“不是臨時通知,都是提前計劃好的。”
洛凝心有些涼,她感覺自己被陸星河騙了,想起他那晚說的“三天後”,所以那時候他就知道了吧,可是他卻沒有告訴他她,而且當晚還……還那樣對她。
他怎麼能做到那麼鎮定的,混蛋白眼狼。
外麵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洛凝立刻將手電筒熄滅,她知道這是每天的例行巡邏,那些軍士不會進來,隻會在外麵看一會兒就走。但安小若有些緊張,她本來就是偷偷來的,現在也要回去了。
當那些人離開後她就要走:“姐姐,我會再找時間來看你的,你不要離開這裡哦,外麵很危險的。”
洛凝憐愛的抱了抱她,安小若將自己的手套和圍巾都留了下來,然後快速的離去。
安小若走後,又剩洛凝一個人在黑暗裡,她在紙上寫寫畫畫,最後覺得陸星河之前忘了她很可能也是和安小若一樣頭部受傷的緣故,雖然他現在恢複了記憶,可畢竟五年過去,往日的情分已經淡了,安全官又是絕對忠誠基地的,所以最終還是人和異種有彆。
至於為什麼他會對她意圖不軌,估計還是因為配育的事,她能安全的在基地的眼皮子底下活這麼久也根本不是她運氣好,而是基地允許的,或許此時此刻她在被監視中都不一定。
她將整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隱形攝像頭什麼的,她決定按照之前的計劃去檔案室。
可到了指揮區後,因為對那邊不熟悉她也不知道檔案室被放在了哪裡,而且巡邏的人數和力度明顯增加了,她也不能冒險,隻好又出來了。
她看了看異種監獄的方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再問問溫希,快一個星期不見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輕車熟路的爬進通風管道後,她先去了之前那個關著溫希的小房間,但裡麵沒有人,她又去了能看到中庭的那個通風口,原本應該有五十幾個異種的中庭空蕩蕩的,也不知道他們被關在了哪裡。
她閉上眼睛感知了一下,異種還是在這個建築裡,但是數量少了一半,另一半應該是被送去了基因部的實驗室,或許溫希也被送去了那裡。
可就在她在返回的半途,忽然聽見了溫希的聲音,就在她身邊的房間,可是她卻感覺不到溫希身上的異種氣息了。
溫希她變成人了嗎?
她驚喜的向那個房間靠過去,透過房間看見溫希蜷縮的躺在一張單人床上,口中小聲的在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她仔細聽去,叫的是莊宇兩個字。
“莊宇,我好冷……”溫希的身體在顫抖。
洛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確實是感覺不到溫希的異種氣息了,但也感覺不出她是人類,然後她看到了床邊桌上的一支針槍,透明的槍管壁上還有著藍色的水珠。
她明白了,原來是注射了抑製劑啊,所以溫希現在才不是異種也不是人類,隻是一個盛放著暫時失去活性的病毒的肉/身,就和當時被限製在實驗室的自己一樣。
這樣的針劑她那天也在陸星河桌子的抽屜裡看到過,是不是他也是有同樣的打算來對她?
她有些心寒。
又看了看房間的布置,沒有發現監控設備,奇怪,禁閉室沒有監控也就算了,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像人住的房間也沒有。
就在她準備敲百葉窗引起溫希注意的時候,門卻突然被打開了,杜律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肉湯,熱氣騰騰香噴噴的。
異種是不能吃人類食物的,杜律怕不是要用這來折磨溫希,洛凝緊緊握住拳頭,她一直覺得殺可以但虐殺不對。
一直在小聲叫著莊宇名字的溫希在聽見開門聲後立刻安靜下來,她從床上坐起來,半跪著,眼睛直直的盯著杜律手中的湯。
“想吃嗎?”杜律問道。
溫希立刻點了點頭,杜律將湯喂到溫希的嘴邊,溫希立刻捧著碗咕咚咕咚的喝起來,而且沒有嘔吐。
洛凝驚訝的看著這一切,溫希竟然可以吃人類的食物,是因為抑製劑的原因嗎?
溫希隻喝了一小半杜律就將碗拿開:“好喝嗎?”
“好喝。”溫希乖乖的點了點頭。
但是杜律沒有給她的意思,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言不發的。
溫希從床上爬了下來半跪在杜律的腿前,一雙細白的手卻解杜律腰間的皮帶扣,而杜律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也輕輕的觸碰著溫希姣好的臉龐。
洛凝立刻扭過頭原路返回,當她往前一段距離後,她聽見杜律模糊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彆咬,輕一點。
她說不清心裡現在是什麼滋味,她已經知道他們兩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且溫希看起來也是心甘情願。
在基地外的世界,異種是絕對王者的存在,因為那裡是異種的天下。
而在基地裡,異種則淪為玩物和任人宰割的實驗體,因為這裡是人類的天下。
末日前由法律和道德束縛的世界,難道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從監獄出來後,洛凝來到了峽穀邊,峽穀的另一邊有異種正在跳下來,試圖越過這個深且寬的峽穀進入人類世界大快朵頤,可最後的結局是被摔的粉身碎骨。
她站在呼呼的寒風裡,風直往她的衣衫裡灌,她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懸崖的邊緣,腳下是堅硬的岩石和湍急的河流,隻要她再向前一步就會掉下去,就算沒有摔到岩石上也會被河水卷到深淵裡去吧。
難道除了那兩座大橋和飛機,就真的再沒有其他的辦法出去?
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時候,她忽然聽見了陸星河焦急的聲音傳來:“洛凝,不要。”
洛凝嚇了一跳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陸星河的身影,直到他的聲音再次他戴在她手腕上的定位器傳來:“快回去,回去好不好。”
他真急了,洛凝聽的出來,原來他一直監視著她啊。
可一想到他放在房間裡的抑製劑,想到他對她做那樣的事,想到實驗室那些可怕的器具,想到溫希為了半碗湯而獻出身體,她就覺得生氣。
混蛋白眼狼,你竟然騙我。
她用力的將定位器扯了下來對陸星河說道:“陸星河,你這個大騙子白眼狼。”
聲音含糊不清的根本聽不清楚,像風一樣的縹緲,也不知道陸星河究竟能不能聽見。
然後她手一鬆定位器掉下萬丈深淵,瞬間被卷起的巨浪吞噬。
她立刻後退兩步,千萬不能掉下去,生命誠可貴啊,還是小命要緊。
不過這樣他們就會以為她已經死了吧,就會放棄對她的尋找,這樣她以後的活動也會更方便一些,要離開這裡還是得靠自己,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