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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桃其實屁都不懂。

他要見人, 也不是聽什麼口供,問什麼線索。

主要是看人臉上的氣。

總有一兩個人接觸過死者,好人和壞人的臉色總有一些不一樣的。

倒黴相又與發財相不一樣。

所以, 他就想綜合人身上的氣來判斷一下。

這跟看石頭差不多, 儘量縮短搜索範圍。

一個下午見了幾十個人,除了大部分的讀書人之外,就是客棧的老板與小二, 還有一些平時接觸的客人。

這麼一群人因為都接觸過死者, 所以至今停在客棧裡。

一個個心浮氣躁的。

寧桃從中觀察到了五個人。

除了一個小二幫忙傳過話之外,餘下的四人都是榜首的同窗。

寧桃手一指, 立馬就有人抗議道。

“寧少源你什麼意思,就憑他一個毛孩子,你就覺得陸一鳴的失蹤與我們有關,我爹還說什麼,你這個人最是剛正不阿,執法嚴明,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就是, 哪有這麼辦案的,你們無能找不到凶手, 就拿咱們來頂包嗎?”

“你們兩個彆吵了, 寧大人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若非如此, 也不會從一個寒門子弟,幾年之間成了四品的知府了你們說是嗎?”

“哼!知府又如何,我外祖若是知道他如此辦事,哼哼……”

寧桃聽得嗬嗬了兩聲。

對旁邊的老董道:“董叔,幾位公子怕是說得有些渴了, 咱們快請他們去喝喝茶吧。”

寧桃隻能把範圍縮小。

至於,怎麼問,他就不清楚了。

結果,剛把幾位請去喝茶,就有人跑過來扒著車門道:“大人,大人,我有話說。”

寧少源讓人把馬車停下來,找了個避陰的地方。

寧桃對上外頭這張滿頭大汗的臉,一時有點不敢相信,“嚴師兄?”

嚴瑞苦笑道:“寧師弟,我與陸師兄一起住的是客棧的通鋪。”

這話寧桃相信。

陸一鳴家境不好,嚴瑞的家境更不好,去年他母親生了病,原本想退學,還是劉泊知道後,告訴他可以申請資助。

書院因為有果園,有冰窯,再加上一些富戶喜歡做善事,除了捐給寺廟之外,每年也會捐一筆錢給書院。

資助一個窮學生,將來對方若是發達了,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

嚴瑞就是被資助生之一。

陸一鳴縣試的時候就是頭名。

這邊的情況與寧桃那邊有些相似,各縣的頭名,都是府試榜首的熱門人選。

在考之前,就有人開賭了。

這其中就有幾個公子,心氣高,家裡有錢,就是瞧不上他們這些窮學生。

之間發生過摩擦。

成績出來之後,押陸一鳴的都賺了一筆。

那位杜公子也是熱門人選,他信心滿滿的,還自己押自己押了一千兩,結果賠得連底褲都沒了。

所以說,陸一鳴不止搶了彆人的頭風,還壞了人家的財運。

嚴瑞說,他那天晚上起夜,聽到有人說,如果陸一鳴沒了,榜首的位置就會讓出來。

他當時嚇得腿一軟,差點坐地上。

因為弄出了響動,被對方發現了,也沒看清是誰,那兩人就走了。

第二天,陸一鳴就不見了。

說是與他們這些過了府試的童生們一道去吃酒,可當時陸一鳴根本沒到場,還有人開玩笑說,陸一鳴怕是心疼錢,不敢過來。

其實那場酒宴,早就有人幫他們買單了。

寧桃聽得心驚肉跳。

也虧得範公子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心沒這麼狠。

不然他是不是也得跟陸一鳴一樣,有去無回啊!

寧少源見寧桃臉色不好,讓嚴瑞回去等消息,再讓他問問還有沒有人知道什麼消息的,他都會等著大家。

嚴瑞離開後,寧少源瞥了寧桃一眼道:“知道害怕了?”

寧桃垂著頭,不好意思道:“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有人這麼輸不起,想要殺人滅口。

寧少源道:“我先去衙門,讓柱子送你回去,坐了這些天的車了,回去後好好休息休息,這件事可能還沒完。”

寧桃點頭,和大牛兩人對視一眼,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這件事還真沒完。

寧桃在路上晃了這些天,一回來又被拉去找人。

這一晚雖然心有餘悸,可睡得卻特彆沉。

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寧棋都在外頭等了他好一會了。

聽到屋裡有動靜,寧棋立馬衝過來,道:“二哥,你醒了,爹在書房等你呢,是不是要給你什麼獎勵呀,哈哈!”

寧棋現在出去和小夥伴聊天,那都是鼻孔朝天的。

嗯,我二哥縣試頭名,府試頭名,嗯嗯,牛逼吧,哈哈……

寧桃簡單洗漱下,跟著寧棋去了書房。

寧棋道:“二哥,一會有什麼獎勵一定要分我點哦。”

寧桃伸手揉了下他的大頭道:“不分,你是不是要哭鼻子。”

“你真討厭!”寧棋到書房的院門口,擰身跑走了,“你快點哦,姐姐準備了你喜歡吃的辣兔頭和烤魚,你快點我等你一起吃。”

被他這麼一喊,寧桃還真覺得餓了。

昨天回來後累得睡皮都睜不開,隨意塞了點東西,就去睡覺了。

這一覺睡了好幾個時辰,這會兒早就消化光了。

寧少源見他眼睛還有點腫,就知道這孩子剛起來,讓人給他拿了點吃的,道:“走車上說。”

寧桃在心裡臥槽了一句。

他爹還真把他當獵犬了還是咋的?

上了車,寧少源才道:“昨晚問了一晚上,再加上你那位嚴師兄提供的線索,我們就詐了一下他們,誰知道,居然還真詐出東西了。”

他們當時真想給陸一鳴一點顏色瞧瞧。

本想嚇唬嚇唬他,誰知道陸一鳴當真了,以為他們要殺人。

沒命的跑,當時一群童生約好了在寒山莊園那裡慶祝,陸一鳴還真去了,不過因為他窮,所以糾結了好久,最後還是在哥哥的勸說之下才出的門。

誰知道,這幾個傻缺就等在那裡想出口惡心,打一頓也行呀。

寒山莊園在半山腰上,這麼一跑一追,當時陸一鳴就腳滑滾下山坡了。

所以,寧少源過來就是帶寧桃過去找人。

寧桃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爹。

寧少源好笑道:“你瞧啥呢?”

“你找人帶幾隻獵犬就行了,你帶我做什麼。”

“想讓你長長見識,讓你知道什麼事後患無窮。”

寧桃,老子居然無言以對。

寧少源終於在多次與兒子的交鋒之中,勝了這麼一個小回合。

心情頗為蕩漾地開口:“待人找到了,獎勵你個好東西。”

寧桃不想說話,捏著水煎包一口一個。

吃得滿嘴流油。

寧少源拿帕子給他擦擦嘴,怕他噎著,還給他倒了水。

見寧桃望著水也不喝目光沉沉的,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道:“二毛,你膽子大,爹知道,甚至想法還有點離經判道,經常有許多想法,爹都覺得很驚豔,可是你要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咱們自己過好就成,你須得提防許多人,不是所有人都對你好。”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按規則走,有些人他就是輸不起。”

寧桃明白。

關鍵是他沒想到,因為一場賭局……

“二毛,你好好想想,關於這次賭注的事,你寫個書麵檢查給我。”

寧桃本來也覺得自己不應該。

可一想,突然發現事情其實不太一樣,雙方的事件。

雖然都是因為考試,榜首而起,然而,卻不能混為一談。

“爹,陸一鳴自己應該沒有參賭吧,那幾個人想害他,其實他也始料未及。”

“所以,你防不了彆人的壞心思呀,這些可都是與他年紀差不多,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你說對不對?”

寧桃點頭。

的確是這個理。

該反抗的時候就反抗,該出手時就出手。

學好武藝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男孩子出門要小心。

寧少源帶著寧桃過去之前。

眾人已經開始搜尋了,那幾位昨日還囂張得不得的了的紈絝,此刻一個個蔫頭八腦的。

看到寧少源時,莫名抖了下。

寧桃從幾個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旁邊的滑坡上。

這地方來的人少,且那天晚上剛好下了一場雨,陸一鳴從這些滑下去的時候,腳拉了很長一條,斷斷續續的有破碎的衣裳被找到。

在往下一百多米的地方,還發現了一隻鞋子,可就是沒找著人。

寧桃奇怪道:“莫不是他已經自己走了,或者被附近上山采藥的人給救了。”

“附近的村子已經找過好幾回了,都沒有這個人。”

“也許旁邊有山洞呢?”

裡不都這麼寫的嗎?

落崖後,遇到什麼絕世高人,練成練世武功。

寧桃忙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感覺身後有人扯自己的袖子,一回頭徐澤小聲道:“要不咱倆下去找找。”

寧桃:“……”

“去不去。”

寧桃不是不想去,是覺得幾個月不見,徐澤又長高了長壯了。

如今這個頭,都直逼他爹了。

徐將軍那是跟綠巨人一樣在寧桃心中的存在,如今的徐澤也差不多,再一想寧香那瘦小身板,好家夥,完美體形差這是。

徐澤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伸手揪了他一下,“去不去。”

“去的啦!”

他才一開口,徐澤已經把一條繩子綁在了他的腰上,還一邊解釋,這樣下去安全。

寧桃覺得其實不太安全,萬一徐澤腳滑了,那被砸的就是他,可若是他腳滑了,大概徐澤就伸手一揪,他就被揪回來了。

所以,在下去之前,寧桃給徐澤相了個麵。

很好,麵色紅潤有光澤,看來這是要好事上門。

寧桃判斷的沒錯。

徐澤這運氣其實還蠻好的。

兩人順著路下去,儘管已經有好幾波人尋了好幾回了,可偏偏就他們倆在一個小山洞裡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陸一鳴。

全身是傷,身上的衣服都爛得不成樣了。

腰上掛著一塊玉佩與寧少源給他看的一模一樣。

寧桃見人還活著,先給人喂了點水,再用剛才下來懷裡帶的藥給他傷口上擦了擦,陸一鳴雖然昏昏沉沉的,但是還算有些知覺。

看了寧桃一眼,嘴角不由的揚起了笑,氣弱遊絲地吐了兩個字:“謝謝。”

說完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徐澤上去找人,費了幾牛二虎之力才把人給拉了上來。

陸大哥一看弟弟滿身是血,立馬撲上來就要哭嚎。

徐將軍一把拎住他道:“哭什麼,人還活著,軍醫先給他瞧瞧,簡單處理下傷口,到了城裡再好好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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