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司。
一間審問室。
位於地下建造的厚實牆體隔絕灼熱的陽光,溫度十分冰冷,如同凜冬,蒼白的燈光投射下來,又增添一份寒意。
燈光中,李執棋坐在審問桌後,壓製不住心底的緊張,無意識地用力繃緊身軀。
“說說吧!”
一名中年人敲了敲麵前的桌麵,留著短發,眼角有著一道疤痕,正是山海市巡夜司幾位頂尖的審問人員之一。
李執棋暗暗地調整呼吸,嘗試鎮定,道:“說什麼?”
疤痕中年人聲音淡漠,直接道:“為什麼暗殺林然部員,是不是受到異域教的指使!”
“異域教……”李執棋聽得麵龐一抽,這口大鍋扣下來,彆說是他,整個李家都扛不住,全得完蛋。
“你這是誣陷!”李執棋憤怒道,“我要求見律師……”
話沒說完,一個泡著大半茶葉的玻璃杯從疤痕中年人手中飛出,砰的一聲,狠狠地砸在李執棋的額頭上。
高級武者的基礎防禦很強,可玻璃杯的速度太快,震得李執棋肌膚裂開,頭破血流。
“小子,你弄錯了一件事,這裡是巡夜司,不是治安署!”疤痕中年人放下手臂,麵色不變,“記住,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森冷的言語讓李執棋心中更加煎熬。
“暗殺林然部員是不是你提出?”
“不……不是。”
“你能調動超能武器嗎?”
“不能,其他人也不能,財團的軍火產業都要受到軍方相關部門的監管!”
“調動劍瀑血的人員是誰,你父親?”
“不是,我壓根沒做這事……”
“閉嘴,下一個問題,李氏財團的其他高層有沒有參與針對這場暗殺……”
隨著審問的進行,李執棋心中緊張、慌亂的情緒,愈發加重。
在他右側的牆麵,鑲嵌一麵寬大的黑色單向玻璃,林然站在玻璃後,眼眸幽深,注視著這場審問。
李執棋的嘴巴很硬,沒有承認一點,不過對疤痕中年人這種資深審問人員來說,言語的回答隻是他們判斷真假一個方麵,還不是主要方麵。
時間不長,疤痕中年人起身,留下一名審問人員繼續給李執棋施加壓力,自己來到隔壁。
“林然部員。”他打了聲招呼。
林然轉過身:“具體怎麼樣?”
疤痕中年人語氣篤定,道:“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場針對你的襲殺,是李執棋出於當初你在全市高中聯賽的決賽中打敗他的報複,在你家安裝劍瀑血的人應是李家暗中培養類似死士的一名人員,背後指使的人不是李執棋,他沒這種權限,而是他的父親李瀚,應是這對父子一同密謀。”
疤痕中年人如實講述,還原出不少真相。
過程中,又一名資深審問人員進來,他負責的是李瀚。
“辛苦了。”林然客套一聲,說完看向後進來的審問人員,“你呢。”
“李瀚不好審問,一方麵實力高深,另一方麵肯定經過專業的測謊訓練,回答問題滴水不漏,不上刑不太可能逼問出來。”這名審問人員搖搖頭,“按照巡夜司內部律法,對犯罪人員上刑,需要有較大把握確定與異域相關。”
疤痕中年人接過話,道:“根據李執棋的各種反應,針對林然部員的襲殺,沒有異域教人員的參與,起因為他對林然部員的報複心。”
林然想了想,道:“這個案件上不了夜之法庭吧。”
夜之法庭,類似於軍事法庭,專職處理巡夜司相關的案件。
“嚴格來說,不在夜之法庭的權限範圍。”疤痕中年人點了點頭,進一步講述,“夜之法庭處理的案件,要麼涉及異域,要麼是巡夜司人員違法犯罪,至於普通民眾針對巡夜司成員的犯罪,通常需要轉交給治安署處理。”
“不過……”
疤痕中年人看出林然的意思,道:“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們可以保留調查權,等找到足夠的證據後,直接申請異地法庭審判,李家這種豪門,關係網難輻射出離州,隻要證據鏈完全,李執棋和李瀚這對父子肯定要被判死刑。”
劍瀑血是禁器,襲殺林然的過程中,又造成多位無辜民眾喪命,罪狀極重。
不過,疤痕中年人也指出,收集證據絕對不容易。
林然有所預料,道:“李氏財團在山海市經營多年,勢力很強,布置一場襲殺,不會留下多少痕跡。”
疤痕中年人點點頭,道:“好在,李執棋心理素質沒多強,等他情緒再崩潰一些,或許還能查到一些信息。”
證據難找,不代表不能找。
巡夜司的搜查能力,不是治安署能比。
林然略作沉吟,提議道:“讓李執棋情緒崩潰,我可以出些力,他對我有不小的心理陰影。”
“怎麼做。”
疤痕中年人沒拒絕。
“幫我找把槍型的超能武器……”
林然簡短講述一番。
另一邊。
李瀚所在的審問室。
他坐在審問桌後,腰背挺直,麵色平靜,遠比李執棋鎮定。
隻是,在他心底深處,同樣波瀾起伏。
他不怕巡夜司查他和李執棋密謀暗殺林然,因為這事隻動用李家的力量,不可能找出多少證據,即便真能查出真相,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關鍵在於,李家的底子不乾淨,萬一與異域教勾連的事情被扯出來……
“襲殺的事情得迅速解決。”李瀚眼神幽深,“家主同樣會想到這一點。”
“吃些虧沒什麼,等凜冬到來,一切都將化作荒蕪!”
……
吱呀!
沉重的合金大門摩擦出酸澀的聲音,在李執棋投望來的目光中,疤痕中年人去而複還,同行的還有林然。
“該說的我都說了,為什麼還不放我離開!”李執棋眉頭倒豎,顯得無比憤怒,“林然,我承認是跟你有過矛盾,可在龍門島上的決賽,你已經報複過我,還不滿意嗎,仗著自己現在是守夜人,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真以為聖夏沒有法律嗎?!”
聽到這番言語從李執棋口中說出,林然覺得非常可笑。
他一言不發,伸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淡漠地注視著李執棋。
下一刻,天花板的燈光閃爍一下。
林然眉頭輕輕一挑,道:“現在,我們可以對話了。”
李執棋深吸一口氣,道:“說什麼!”
林然抬手向上指了指,道:“剛才的燈光閃爍,是因為基地的電路故障,從而啟動備用電源,不過有個問題,審問室的監視係統獨立存在,需要實時上傳給離州總部的數據庫,因此過程中存在延遲,大概三分鐘後才會重啟。”
李執棋咬了咬牙,強行不露異色,道:“你想乾什麼?”
林然微微一笑:“玩個遊戲,你贏了,就算你命不該絕,我放你離開巡夜司。”
李執棋覺得不妙,可也隻能儘量拖延時間,道:“什麼遊戲,我先聽聽。”
林然沒有立即回答,取出一副白手套,認真地戴好,接著,又取出一支粗大的黑色轉輪手槍。
“鷹擊七代330,類型為六發轉輪手槍,屬於基礎超能武器,對天門級彆的武者威脅不大,不過對於高級武者,足以一擊斃命。”林然不急不緩地介紹,目光注視著李執棋道,“見過吧,你家的軍火產業,就有生產這種槍支。”
“所以,因為巡夜司搜查人員的懈怠,沒有認真檢查,導致嫌疑犯李執棋帶槍進入審問室……”
“這種理由你覺得會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