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著魔
楚俏上車時候,才發現今天車裡，不止有司機叁仟叔叔，還有楚父和楚母。
楚俏：“……”
楚父和楚母臉上都有種說不出疲倦感,衣服也不似往日那麼體麵考究。尤其是楚母，原本優美精致妝容在蒼白臉色下一襯托,就更顯得人憔悴了。
“你上哪兒玩去了。”
但饒是如此，見到楚俏,楚父楚母第一句話也不是苛責。而是像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般。
楚母如釋重負地用手心摩挲楚俏臉頰，仿佛找回終於得之不易珍寶。
“俏俏瘦了。”
她眼眶紅紅地說：“媽媽帶了湯,來,餓了吧,快來喝點。”
大概在媽媽眼裡,覺得孩子吃了苦,第一句話開口說，就會是“瘦了”。
說著，楚母就往車座後摸索，提出一隻保溫桶。
掀開時裡麵還冒著絲絲熱氣。
楚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他確實餓了……但是看著楚父臉色，他又不大敢貿然靠過去。
“去乾什麼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楚父就嚴厲地質問。
“……唔。”
楚俏答不出來，隻能支支吾吾地垂著眼睫裝死。也不說話。
“好了，不要凶孩子了。”
楚母用胳膊動了動楚父，小聲說著：“怎麼回事你不清楚嗎？”
“——就算是天大事，也喝完湯再說。來，俏俏,過來媽媽這邊。”
楚俏有點尷尬,因為他忽然覺得,其實楚父楚母知道怎麼回事，隻是不點破他而已。
“——那個Alpha呢？還在店裡？”
果然預料沒錯，沒過半刻，楚父抱臂坐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冷冷地問他道。
楚俏被楚母拉著，正坐在車窗另一側喝湯。
加長林肯裡空間很大，能讓楚俏和觸目並肩坐著，還離楚父有一段距離。
聞言，楚俏手裡湯勺忽然抖了抖，湯汁灑了一些出去。
車內氣溫仍然是舒適二十來度，但是楚俏卻感覺空氣十分冰冷。
他想著對策，思考怎樣回答楚父問題才比較好。
……如果他回答是，楚父現在會立馬叫停車，然後開回去把沈鬱拉出來暴打一頓吧？
畢竟是在未經允許情況下，就標記了十七歲心肝寶貝兒子Alpha。
有時候，同為Alpha，他們父親和兒子伴侶之間矛盾更不可調和。
……但是如果回答說不是……空氣裡這樣濃鬱Omega信息素氣味，楚父一個近S級A Alpha，怎麼可能聞不出來。他又不傻。
“嗯……”
楚俏聲音小小，最後還是如實回答說。
“他完全標記你了？”
楚父聲音一下降低到了零點。
“沒、沒有。”
楚俏慌忙地解釋：“我們隻是收集了信息素樣本……然後、然後他就把我送回來了。”
像為了讓自己話更有說服力，楚俏甚至掏出背包裡小玻璃瓶——
那裡麵正裝著沈鬱為他收集三次晴潮時期信息素樣本。
“沒有任何阻隔措施、隻有你們兩個人，他會忍住沒有完全標記你？”
楚父完全不信。
他是Alpha，更明白Alpha本能裡惡性。如果心愛Omega在第一次發情期，近在眼前，那脆弱虛脫、媚態橫生樣子會最大程度激發Alpha內心惡。
讓他們更加忍不住去傷害、去占有。
如果迫不得已，讓AO之間在已經有過咬腺體標記之後不連續進行完全標記，絕大多數AO都會在第一次發情期時待在兩個房間。
僅僅把溝通兩個房間流氣管道打通。讓信息素能夠過去。
沈鬱和楚俏在沒有第三人在場情況下待了一天一夜，甚至度過了晴熱猛烈三次發晴期，這讓楚父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
“真、真。”
楚俏慌忙地解釋說：“我和他說過了……他是一個很守信Alpha，答應之後就一定會做到！”
有一刹那，楚俏覺得自己非常像和小男友偷情了，被父母發現後匆忙解釋小男孩。
但是，這個錯覺有多荒謬……又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惡毒炮灰啊，怎麼可能和光明正直偉大男主在一起？
楚俏是真相信沈鬱，答應了就會做到。但是他又沒辦法把自己理由講給楚父聽——
畢竟，總不可能和他說，因為沈鬱是主角，所以一定沒問題吧。
楚父沉默地看著楚俏。在各個場合遊刃有餘談笑風生男人在此刻顯得有一些蒼老，許久，他說：
“俏俏，爸爸很愛你。但是你要知道，有時候人是很複雜……你不能夠全然相信他們。”
“我知道。”
楚俏眼睫垂下去了，小聲地說。
“先把湯喝完吧。”
楚父說：“你媽媽燉了很久。昨天你沒回來，她一直很著急……等你喝完，也如果願意，就和我們一起去醫院做一個全麵檢查好麼？隻是為了你安全。”
楚俏點了點頭。這是應該，而且，他也能正好把信息素樣本送過去。
*
送走楚俏之後，沈鬱獨自在密室裡又待了近一個小時才出來。
他先是望著虛空發了會兒呆。然後才是慢慢地彎下腰去，收拾一些密室裡弄亂東西。
幾個小時前一些淩亂畫麵還在腦子裡亂撞，但是他晃了晃頭，竭力讓自己不想那些。
左手疼痛已經變得逐漸麻木，隻有在收撿地上一些東西時候，才會忽然感受到一些刺痛。
沈鬱左手上滿是破口。
大大小小，深淺不一。
猙獰又可怖地橫列在他掌心上，將原本修長又賞心悅目手弄得觸目驚心。
但是沈鬱神情仍舊安定平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隻按部就班地把東西收好，然後淡淡地放進隨身包裡。
角落裡有一條遺落圍巾。
是楚俏，第二次發晴熱時候，沈鬱就是用它綁住了楚俏小臂和手腕。上麵此刻滿是楚俏信息素味道。
楚俏離開時候找了它好久，此刻這條圍巾被沈鬱麵色平靜無波地收進了背包裡。
“走啦？”
風鈴叮鈴乓當響了一陣兒。
依舊伏在在淩亂櫃台上打瞌睡Beta大叔聞聲，偏過頭來，同沈鬱打招呼。
看見他時候，大叔卻不由得頓了頓，說：“咦，小夥子，你臉色不太好啊。”
沈鬱卻沒回答，隻道：“錢夾還是留在你那兒。房間給我留幾天，不要進去打掃。要多少費用你自己扣。”
“噢……”
Beta大叔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又補充道：“回去小心點兒啊！……怎麼丟魂落魄。”
沈鬱一路直徑打車回了自己家。
他一般很少做這樣“花錢”舉動，但是今天，他實在太累了。
外婆不在家，估計是又跟鄰家奶奶們逛花市去了。沈鬱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然後進了房間。
他先衝了個熱水澡。
大量滾燙水流從上而下澆下來，衝擊著他皮膚，將男生蒼白肌膚燙發紅。
浴室裡，慢慢有氤氳而起霧氣了。
沈鬱背映在蒙蒙鏡麵上，朦朧間，那上麵竟布滿了大片黑色、如墨水一般裂痕！
男生整個漂亮筆直脊背，都如同被摔碎裂開瓷器一般，被大片黑色紋理占領了。
那紋理看起來有些可怖，又相當刺眼，帶著某種不詳征兆。
因為被溫水沾濕，沈鬱手心裡那些錯綜縱橫血痂再次裂了開來。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淡薄粉色液體。
地漏處流水也微微變了色。
可隨著這微薄血色流淌，沈鬱背後那黑色裂紋，竟稍稍變淡，往邊緣退了些去……
“沈鬱。”
模糊間，沈鬱似乎又聽到有人在叫他。那聲音是低低呢喃著，像模糊不清囈語。
但是，在囈語之後，又轉為了隱忍壓抑啜泣。
沈鬱捂著楚俏眼睛，他左手處又多了一道傷痕，淅淅瀝瀝地往下淌血。
——如果楚俏看得見話，他也許會發現，沈鬱捂著他眼睛那隻手，上麵也爬上了如同裂開碎片一般斑駁紋理。
……Alpha和Omega之間感受，從來不是斷隔。
尤其是像他們這樣匹配度極高伴侶。
在楚俏飽受發晴熱折磨得時候，沈鬱如何能夠無動於衷？
但是他不能……
他是受過楚俏囑托守信之人，事情已經因他而起，他不能讓楚俏再多承受這事情帶來惡果。
他把少年按到自己頸側，楚俏毫不猶豫地咬向他腺體。蓬勃豐富S 級彆Alpha信息素瞬時滿溢而出。
沈鬱悶哼了一聲，但並不阻止。
他用血和信息素一起安撫著少年。
第三波發晴熱實在是太迅猛了，楚俏在失去意識之餘，掙紮也比前兩次劇烈。
甚至連低喃中，都帶上了貓一樣痛苦囈語。
沈鬱一邊兀自忍耐，一邊竭力釋放出信息素……
但是他頭也越來越痛，腦海中浮現出一些根本不受控製地畫麵……
S 級彆Alpha信息素從來不是吃素。沈鬱感覺整個軀體如同快要碎裂開來，整個背部刺痛發麻，和本能鬥爭讓他整個人都如同從水池裡撈出來，額角處也布滿了密汗。
他隱隱覺得有哪裡發生了變化，自己似乎不太對了……但是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
終於，他竭儘全力地俯下身去……
吻住了楚俏指尖。
信徒，該以何朝聖神明？
以虔誠，以鮮血，以永不背叛吻。
沈鬱呼吸慢慢往上。
像照顧著一朵玫瑰一樣親吻著他花兒。他細致入微，吻遍花每一寸，直到花盈潤泣露，哀哀地張開又凋閉。
浴室裡，滾燙水溫忽然變得涼了，沈鬱背後裂紋再次蔓延開來。
它們就像是藤蔓一樣攀附著他，但是帶著陰鬱冰冷氣息，好像要把他拖到哪個深淵去。和一些萬劫不複惡念一起，永不再見光。
沈鬱重重地喘息了一聲，克製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危險東西。
但是，淩亂、紛雜、摻著Omega曖昧信息素甜香記憶……卻如無孔不入潮水，一下又一下衝擊著他失控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