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莫名其妙,而後便見牧尤伸手,從桌案上取來了一個果子,按部就班地削好了,遞給他。
這動作雖然依舊挑不出什麼錯處,但是楚俏直覺性地感覺,牧尤心理似乎又發生了什麼變化。
他對自己的態度,真是一天一個樣。
昨天的時候,都想象不到他今天會怎麼和自己相處。
楚俏不禁想:這就是主角嗎?深邃而又莫測的心理,深沉難以猜測的城府?
果然和他們惡毒男配不一樣。
不過,隻要有靈果吃,楚俏就很開心。不管牧尤想不想吃,但總歸是很懂楚俏意思地給削了的……
楚俏撥開馬車外簾,很高興地看外頭漂亮風景去了。
然而,車廂內,牧尤卻緊盯著楚俏拿著靈果&記30340;手指,眼底愈來愈複雜和沉鬱……
他想,分明這樣柔白如玉一樣的手指,卻為什麼會做出那麼邪惡、令人憎惡的事情?
他難道……真的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
少年捏緊了指節,幾乎令那骨節都有些隱隱發青的地步。
到山下小鎮之後,楚俏先是吩咐同行的人都散開去,各自分頭收集線索。然後再到客棧內集中探討。
住宿的時候,楚俏也特地叮囑,大家記得兩人一間,互相好有個照應。
於是分配上,自然也是楚俏和牧尤一間,剩下的人再自行分配。
牧尤聽到這個安排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秒,他有一些遲疑楚俏是不是故意這樣安排的……
讓自己和他一個房間。
但看著頎長柔韌、已經走進了門去的雪白身影,牧尤還是垂下眼,很快跟了上去。
楚俏是嬌滴滴的什麼也不能乾的小廢物。他本想和牧尤一起,把馬車上滿滿當當的靈藥法器搬一些上來,但隻稍微動手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還沒整理個開頭呢,就累的不願動彈了。
他這裡也酸那裡也酸地趴在床上,有些難受地想叫牧尤給他按一按。但又不大好意思開口。
牧尤正忙著呢。
便隻得說:“牧尤,你累不累呀。我給你加油吧。”
牧尤:“………”
牧尤看著馬車上那些如一小堆山似的東西,不知道楚俏有沒有把他號稱“丟了”的碧落鈴帶過來。
他明明有碧落鈴……卻為什麼還要裝作舊疾複發,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是故意將偷竊栽贓於他,看他被全門上下責罰麼?
一想到此,牧尤心中就感受到一股難言的酸痛,不知該如何是好。
楚俏還像一團雪白的玉一般趴在床上,兩條腿翹著在空中晃來晃去。全然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模樣。
一想到他做的事,再看到楚俏現在的樣子,牧尤都感覺越發的分裂。
他又討厭他,又憎惡他;可一看楚俏的模樣,他又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很快入夜。
楚俏依舊在屏風外放了一張小床,把他和牧尤的位置隔開了。
屏風雖然存在,但是靠內側楚俏的動靜,牧尤在外邊依然是能夠察覺到的。
繼上一次合歡宗餘毒發作之後,楚俏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再難過了。他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一直和牧尤待在一塊兒的緣故……
隻是很快,事實就推翻了楚俏的猜想。
他感受到下腹再次燃起一陣兒說不出的麻癢,並且順著血液,很快流轉四肢百骸,讓身體各處都酥酥麻麻了起來。
同時燙的厲害。
那種熾熱和酥癢是很難通過物理層麵解決的,隻好想有一個身體抱一抱,擁在懷裡緊緊地貼著。然後把冰冷的觸感度給自己……
楚俏難受地喘息了一聲,在被裡不適地翻了個身。
他把目光投向空茫的空氣,盯著屏風上的花鳥刺繡看,卻也並不去叫牧尤。
牧尤早記已在楚俏第一次翻身時就察覺到了不對,但他覺得……楚俏應當是不會真的難受的。
碧落鈴就在他自己手上,他為什麼會讓餘毒複發?
他隻是在戲弄他而已……
牧尤這樣告訴自己,強製自己閉上眼,去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地入睡。
但是屏風那一側的動靜,從來沒有像這樣存在感十足地落在他耳中過……
楚俏的翻身,楚俏的喘息……都好像再清晰不過,近在咫尺地發生在他耳畔。
透過屏風細微的模糊的絲帛縫隙,牧尤甚至看見楚俏露在被子外的,那一小截柔白的小腿。
因為難受,那截藕白的小腿緊緊地繃住了,瑩潤的腳趾也扣在冰涼冷硬的木板上。
牧尤心裡被軟釘釘了一下。
他忽然又想起那一夜,楚俏拉著他的手,枕在麵頰下麵,無聲又安靜地掉眼淚……
他這時候,也蒙在被單下,無聲地哭泣嗎……
牧尤怔怔想。
他的手指掐在掌心,很用力地想要喚回理智。
但是……
楚俏緊緊咬著唇,眼尾都因為咬得太疼,而泛起一層委屈的薄薄的紅。他努力克製自己,不讓自己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
可是倏然間,他感覺到一個陰影忽然兜頭罩下。
楚俏怔愣了一瞬,抬起眼——
見不知何時,牧尤站到了他麵前。
少年比他更像有“師兄”的架子,冷冷地盯著他,卻問說:
“為什麼不叫我。”
既然難受,為什麼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