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牧尤那句沒有緣由的話,之後的幾個小時裡,楚俏都心驚膽戰。
度日如年大概就是如此了。
他觀察著自己身邊的變化,擔心會不會出現什麼他超出想象力之外的奇怪事情發生。
他想去問牧尤,旁敲側擊,看能不能探聽出更多線索。但牧尤這個狗東西都一直漫不經心的樣子,隻擺出一副就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他也不與楚俏對視,隻自顧自轉到一邊去取拿浴巾或香露。
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楚俏看著就來氣!
“好了。”
看楚俏洗沐的差不多了,牧尤把他從浴桶中撈出來,說:“今晚,你就自己睡吧。”
楚俏:“......”
年輕的盜者將有力消瘦的手指繞過少年膝彎,帶給楚俏肌膚上微微的涼意。
楚俏禁不住身體縮緊了一下,他卻毫無憐憫之心地繼續給楚俏擦水珠。
說實話那力氣有些大,即便是精美無比的柔軟毛巾,也讓柔嫩的人魚身體感到些刺痛。
可楚俏不敢吱聲。小人魚咬著唇,可憐巴巴地望著身前暴徒。
“我晚上要出門。”
牧尤一邊動作,一邊散漫地說:“就不陪你了。”
楚俏“唔”了一聲。
橙黃的光暈灑下來,在人魚柔嫩軟白如蚌肉的肌膚上度上一層誘人的光。楚俏在心裡腹誹:
不要說的好像我很想你陪一樣......大晚上的,你覺得你在我身邊我更自在,還是不在我身邊我更自在......?
楚俏身上還有不少水,但是牧尤沒很認真。隻大概抹了抹就了事。
他好像一點也不介意楚俏會沾濕自己一樣,任由將人攬到懷裡時,那美麗輕豔的人魚會將那一顆顆小水珠染度到自己身上。
甚至於楚俏的鎖骨處積攢了一窩淺淺的水珠,即將要滑落的時候,年輕人竟也毫不猶豫地低頭,將那水珠吻去了。
......順帶著,還壞心地咬了一下楚俏的鎖骨尖兒。
楚俏:“......”
少年條件反射抖了一下,往後縮躲——
可那也不過是躲進了牧尤更深處的懷抱而已。
牧尤果然正中下懷,微微一笑。
風港星的黑夜漫長而乾燥,楚俏躺在黑漆漆的房間裡,聽外頭的風聲。
聽牧尤說,這是他和自己的“愛巢”,走失前每晚都和牧尤一起躺在這裡進入睡眠。
可是此刻,隔著玻璃窗,楚俏卻隻能聽到外麵的風聲。“呼啦呼啦”,摧枯拉朽,很是恐怖。好像卷舞著黃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刮進他們這所小屋子裡似的。
楚俏蜷縮在自己的溫暖小窩裡,雖然很舒服,但是卻沒有多少安全感。
——牧尤果然如之前所言,今晚出去了。
楚俏不知道他多久回來。小人魚睜著眼睛,看床頭上擺著的一隻兔子玩偶......
玩偶耳朵很長,軟軟地垂下來。楚俏有時會伸手去捏,手感也十分好。毛茸茸的。
楚俏感覺有一點煩悶。心燥意亂。
不知道是不是風港星太乾涸了的原因,從牧尤走後,他總覺得有點不舒服。
【......牧尤這小瘋狗,該不會給我下什麼奇怪的藥了吧?......】
楚俏心底裡冒出一個漫無邊際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問係統:【係統?係統?......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我的身體情況呀?他說的那句話好奇怪哦......】
小人魚咬著嘴唇,顯然很是緊張。
【......什麼?】
係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不會的。】
【那他說那樣的話很奇怪呀。】
楚俏小聲說:【要他哄.....哭鼻子之類的......我才不會求他呢!......】
【你好好睡覺吧。】
係統道:【宿主身體內受侵不明化學物我不會查不出來。目前為止,你很安全。沒有異樣。】
【哦......】
楚俏十分失落地應了一聲。
他看著麵前長長的垂下來的玩偶耳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邊是可怕的呼嘯風聲。
沈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
楚俏漫無邊際地想著:他真的還能找到他嗎?畢竟比起牧尤,楚俏還是希望待在沈鬱身邊的。沈鬱比牧尤正常的多,不會像牧尤一樣經常嚇他......
小人魚漸漸的,感覺眼皮沉重起來,有一些困倦了。但是他腮幫子仍是鼓鼓的,乃至於睡著後,看那微微蹙起來的眉頭,也仍舊有些不開心的鬱鬱模樣。
在這一刻,大抵是楚俏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對沈鬱的思念,以及孤獨。
再醒來時,是在午夜。
楚俏被一陣熱躁催醒了。
絨絨的被子已經被他蹬到了地上,他的小人魚尾巴卻還嫌不夠似的自己探到了床頭櫃上——
那是鐵質的,比床上更涼快。
這很不正常。風港星雖然乾枯,但是不至於熱到這等境地。楚俏都感覺自己要被燙熟了——
他的胸腔不停急促起伏,說不出哪裡難受,隻覺得很不舒服......
坦誠講,楚俏對眼下的這種情形並不陌生,甚至有點熟悉。
畢竟他在以往的許多次世界穿越中,也數度淪落到這種不適的旋渦中......
那種時候的情形都不太好:比如情/濃/陣呀,ABO世界裡的Omega發/晴/期呀,還有各種奇奇怪怪楚俏一點也不想想起來的情景!......
他好像都會在初期的時候,經曆這麼一遭略有點難受、呼吸不暢,感覺十分想喝水的階段。
【沒有異常??】
楚俏都快氣死了,憤憤質問係統:【你確定是沒有異常???你在睜眼說什麼瞎話!!】
【......】
係統還在死鴨子嘴硬:【確實沒有什麼由於外界因素導致的異常。】
【......】
楚俏:【那我怎麼會......】
他現在其實也沒有什麼精力和係統掰扯了。畢竟身體裡難受的厲害,腦子裡越來越混沌......
這種時候,很難不把眼下的境遇和牧尤那句猶如讖言的混賬話聯係到一起。
——他當初怎麼說的?
......“我也喜歡看你哭著要我哄的樣子?”......
楚俏有些害怕。
他盯著自己的薄薄尾端,想忍一忍......
可是實際上,瑩瑩涼涼的淚珠,已經不自覺的落下來,滴在他的纖細柔軟的尾尖兒上了。
楚俏抿著唇,心裡湧起丟人、難過、委屈等複雜情緒。他指尖在身側攥得發白——
【我不會......不會又要那個了吧?】
小人魚眼底滾落的淚珠,都在床麵和地上變成了瑩瑩的皎白珍珠。楚俏忍著害怕,抽抽搭搭說:【人魚不會也有發晴期什麼的吧......可是牧尤、牧尤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
要是想喝水什麼的,都沒有人侍候他呢!
楚俏心裡充滿了無以言說的彷徨及迷茫。正在此時,原本緊關著的木門忽然被人打開——
一個欠打,漫不經心,頎長的身影映在楚俏的眼簾。
牧尤在屋外設下了天羅地網,自然不可能再有外人進來。此刻能出現在此處的,也隻有那小瘋東西一個了。
外麵的夜空很美。
一輪巨大明亮的月亮映照在牧尤身後,孤零零地懸於天際。周遭是藍得澄淨的天,一望無際,似包裹著整個沙漠。
牧尤笑嘻嘻的,臉上帶著某種讓楚俏生氣的神情,散漫說——
“哈,我好吧?”
“知道你要求我了,就及時回來了。”
第七章哥哥
楚俏:“......”
楚俏腦海裡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就是這家夥其實一直都在外麵等著!
什麼出去,什麼有事情,都是誆他的!!
他就是想看楚俏哭,想看他丟臉,所以偷偷地躲在屋子外麵看熱鬨。
這個人,欠抽至此!!
係統:【釋然吧。外麵風很大的,吹得他耳朵裡現在都是沙呢。】
楚俏:【......】
為了作弄人,能把自己弄到如此境地,這般精神,楚俏也不得不佩服牧尤一下。
“怎麼樣,是準備哭著要我哄了吧?”
看著楚俏微紅的眼梢,牧尤一麵向楚俏走來,一麵撿起他床邊的一粒珍珠。
他吹了吹珍珠,輕輕地攏在手心,還捧給楚俏看:“我們俏俏連眼淚都是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