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好喜歡看你哭啊。”
楚俏:“.........”
他眼睜睜看著牧尤把眼淚化作的珍珠收好,放進臥室裡一個木櫃裡的匣子中——
而那匣子的裡麵,則用極其柔嫩珍貴的絨布鋪了數層。猩紅襯著潔白,說不出的豔麗和驚心動魄。
......救命,感覺他更變態了怎麼辦!!!
“俏俏的哪裡都是寶貝,我超喜歡的。”
牧尤輕聲說。
楚俏:......求求你不要說了......
此時,身形頎長的牧尤已經走到了楚俏身前,幾乎擋住了他眼前所有的光。
牧尤俯下身來,讓楚俏眼裡隻有他。
楚俏打了個寒戰,忽然連哭都不敢哭了。
“怎麼了?”
牧尤語氣溫柔地說:“我不是及時回來了嗎?小委屈鬼。”
“......”
楚俏眼睜睜看著他貼近自己,連呼吸都彼此糾纏。然後牧尤伸出舌,在他麵頰上輕輕一舔,含住了掛在楚俏腮上的一顆淚珠。
他把淚珠抿進口中後,鼻腔裡發出一聲氣音,輕輕說:“我把俏俏的珍珠吞掉了。”
楚俏:“......”
【鮫人淚落地成珠,現在還沒有凝固,噎不死他。】係統解釋說。
楚俏:【......那可太遺憾了!】
楚俏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落在魔頭掌心的小可憐,任他怎麼撲棱翅膀,都飛不出牧尤這神經病的掌控範圍,無時無刻不在受到驚嚇。
“俏俏今天的淚珠是海鹽味的。”
牧尤蹙眉,閉目品嘗,分辨了一下,說:“和以前不大一樣。以前,都是甜甜的。”
“——以前我就經常這麼看著你哭呀,怎麼,俏俏忘記了?”
看楚俏這麼一副被嚇傻了的神情,牧尤笑笑,接著說:“以前我也是這麼坐在你身邊。你哭出一粒淚珠,我就撿一顆。你哭完了,我就把這些都放進你的身體裡麵。一顆一顆塞進去,然後你又會求著我不要,哭著要我哄。”
“眼淚越來越多,珠子也越來越多。於是你也哭得越來越厲害。”
楚俏:“.........”
楚俏看著這麼平靜自若說出這等可怖話語的人,越發覺得牧尤這小崽子簡直是個惡魔!!
可是惡魔現在注視著他,讓他稍微呼吸一下都不太敢,隻是輕輕地抖。
“俏俏怎麼了,臉白成這個樣子?”
眼見少年驚駭到這樣了,牧尤又過來擁住楚俏。他把楚俏連人帶被子一起摟進懷裡,一下一下地低頭去親吻楚俏的額角。
“俏俏讓我哄你好嗎?”
牧尤說:“以前俏俏最喜歡我這麼哄的,對不對?我一抱,俏俏就不會哭了。”
年輕盜者冰涼的手指恍若有種神奇的魔力,猶如薄荷或絲綢,一觸碰到楚俏的皮膚,楚俏就感到一陣沁骨的涼。
剛才令人煩躁不安的熱意,竟稍稍地退去了。
【我知道了。】
見楚俏這般,係統出聲道:【你確實沒有什麼由於外界因素導致的身體異常,但是你身體本身,是有問題的。】
楚俏:【......?】
【人魚不像人類。】
係統詳細解釋道:【離開水域,和人類一起到陸地上生活,很多人魚都會產生各種各樣的不適反應。剛才你的那種症狀,我看起來是有些像‘肌膚饑渴症’。】
楚俏:【.........】
【‘渴望與人類肌膚接觸,如果長時間不得觸碰,則感到煎熬、炙熱,乃至於脫水’。】
係統一字一句說著自己搜集到的資料:【這種症狀,即為‘肌膚饑渴症’。通常在人魚中有0.001%的發病率。】
【......什,什麼東西?】
楚俏聽著係統的話,說是瞳孔地震也不為過:【你再說一遍?】
【......簡單來講,】係統略一停頓,【你因為肌膚饑渴症,在上一次發病時,把牧尤當成了自己的藥。哭著要他哄的事,應該也是真的。】
楚俏:【.........】
此時,牧尤正把楚俏摟在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玩楚俏的睫毛。
他抱著楚俏,楚俏抱著長長軟軟的兔子玩偶。小人魚哭得眼梢都泛紅了,手心裡卻還緊緊攥著玩偶的漂亮耳朵。
牧尤輕輕說:“不要再偷跑了,知道嗎,嗯?”
“——外麵的都是壞人,我們是最心愛彼此的。你離開我,會又被他們捉到漁船上,弄到那什麼紙醉金迷的拍賣會上賣......到時候你見不到我,不得害怕?哦......肯定也會哭。到時候誰會哄你?珍珠一粒粒地掉一地,都沒有人哄。”
楚俏被牧尤抱得有點僵,但是不得不說,靠在他懷裡的感受又確實很舒服。他肌膚涼涼的,和滾燙的自己一點也不一樣。
可是楚俏感受著這種觸覺,卻在心裡想——
不是的。
對戀人,對“他喜歡我”這種事情的定義,牧尤以為的可能一直存在錯誤。
“怎麼了?”
見楚俏不說話,牧尤俯首,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
楚俏抽著鼻子,垂著眼睫搖頭:“沒、沒事......”
就是......我可能不是喜歡你......
我隻是......有病。
楚俏在心裡默默說。
***
楚俏是因為有肌膚饑渴症,才對牧尤那樣親近,這種事是當然不能叫牧尤知曉的。
不然他會感覺自己被嫖了。
還是白嫖那種。
小瘋子精神上受不得這樣的刺激。
楚俏隻能小心翼翼地瞞著他,讓他繼續沉浸在那種“俏俏實在是因為太愛我了,所以才動輒要和我貼貼”的幻想裡。
沈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過來,楚俏每天都在期望。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比沈鬱更先出現在他視野裡的,是另一個人。
那天依舊是滿天的風沙,楚俏坐在臥室的窗前,抱膝望著玻璃外發呆。
牧尤每天都會出去一會兒。楚俏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又去乾某些影響風港星社會穩定的事情去了。
此時,牧尤不在家裡。
楚俏望著窗外,倏然間,他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有那麼一刹那,他是以為自己看見了沈鬱的——
和沈鬱差不多高的身量,眉眼冷淡,氣質肅然。他還戴著一個大大的兜帽,大概是用來抵禦風沙的。
但是就在楚俏瞳孔放大,要忍不住“呼啦”一下站起來的時候,那人倏然揭開了大大的兜帽——
楚俏看清楚了他的全部五官。
.....不是沈鬱。
是薄成熙。
楚俏:“.......”
真是萬萬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這麼多故人!
楚俏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鬱悶了。但還沒有等他調整好心情,薄成熙就已經走到了他窗前,伸手敲了敲楚俏的玻璃窗。
“......什麼?”
楚俏看見他的薄唇在動,似乎是在對自己說話,遲疑片刻,探身貼近了窗戶。
“你想跟我走嗎?”
薄成熙一語驚人。
楚俏僵硬了片刻,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遇到的人都好奇怪啊......不是要高價拍他的,就是逍遙法外直接搶他的......現在竟然還來了個直截了當,問他要不要自願跟自己走的!!
楚俏都迷茫了:究竟是他們的腦回路有問題,還是自己的腦回路有問題?
他們為什麼都覺得......他會希望跟他們在一起啊?
楚俏不想理這個腦子似乎不好使的薄成熙,揮揮手讓他走。
畢竟牧尤那小瘋子在屋周遭安置了那樣多陷阱,儘管楚俏覺得他奇怪,不願搭理他,但也不希望薄成熙被陰死在自己麵前的。
薄成熙卻不氣餒,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往楚俏屋子的窗玻璃靠得更近了。
他哈了口氣,在窗玻璃上激起一層白霧,又伸出手指,在那薄霧上輕輕勾畫——
先是一顆愛心。
然後是一尾捧著愛心的小人魚。
“我是哥哥啊,俏俏。”
薄成熙說。
他撩起鬢邊的碎發,給楚俏看那層薄薄的,一張一合的人魚鰭。
在楚俏震驚的眼神中,他溫柔說——
“還在賭氣嗎?
“不要賭氣了。跟哥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