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雖然不好聽,而且現實,但總要有人說。
秦曄在逃避現實,蕭綺看見了。反過來,如果她也想著躲起來,一直找理由推脫秦曄,那不也是逃避現實麼?
既然是恩師,那麼有些窗戶紙就該她這個當徒弟的來捅破好了。
相比之下,外人不念情分,隻會說得更難聽,秦曄的自尊心會更受傷。
談話的氣氛和秦曄的反應,就和蕭綺預料中差不多。
氣氛跌到穀底,秦曄許久都沒有說話,可蕭綺看得出來,秦曄已經拿出她這個年紀最大的涵養和忍耐了。
秦曄臉白了,眼圈也微微泛紅,可她還是忍住沒有在自己的徒弟麵前落淚,自尊是她最後的外衣。
蕭綺心裡也堵得慌,每一個字都吐出艱難,但她還是勸秦曄朝前看,趁著喜禾還有價值的時候,將它脫手。
秦曄沒給答案,但蕭綺看得出來,秦曄舍不得。
這已經不單單是生意,而是情感切割了。
蕭綺不禁自問,如果換作是自己,她就能做到快刀斬亂麻麼?
未必。
……
和秦曄談過之後,蕭綺的情緒明顯低落,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會所。
正巧程堯東也來了。
蕭綺正愁沒人說話,就跟他念叨了幾句。
程堯東聽過之後隻說:“其實這件事無論是薑禹的看法,你的選擇,或是你那位老師的立場,大家都沒有錯。”
“我當然知道。”蕭綺苦笑:“我不是讓你評判對錯,就隻是吐個槽。”
成年人的世界哪來那麼多對與錯,無非就是兩條路看似都好,要從中選一條更好,又或者是兩條路都不好,但實在沒彆的可選,一定要選一條相對沒那麼糟的。
一個好和一個更好,誰都知道怎麼選。
那如果是一個無奈和一個更無奈呢?
這件事就像是一麵鏡子,剛好反應出站在不同立場的人不同的看法,薑禹是商人本色,不合適的就會放到一邊,不再留戀,而蕭綺考慮的不是合適與否,而是情分為先。
至於程堯東麼……
程堯東安靜片刻,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其實還有第三條路,未必要給那兩家公司。哦,我也隻是順嘴一提,可能就是個餿主意,你聽聽就好。”
這話說的。
蕭綺不禁笑了:“你這後半句,無非就是提前鋪墊,以免將來出什麼事,我找你算賬。行了,快說吧。”
程堯東這才道:“你有沒有想過將喜禾盤過來自己做?”
蕭綺愣住了。
這條路她的確沒想過,而且的確是“餿”主意,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她也得承認,她是當局者迷,無法做到程堯東這樣置身事外。
蕭綺恍惚了一瞬,吐出兩個字:“繼續。”
程堯東:“反正賣給誰都是賣,賣給你,你老師反而能更放心,因為你不會虧待她的‘孩子’。不過這件事也要提前說清楚——價格可以多給一點,但必須由我去談。我也不能出太多,最多就看在你的麵子上讓一點點,就算她是你的老師也不能得寸進尺。至於品牌拿過來以後,現有的團隊要裁掉一半,這點我相信你能明白,這牌子做到如今這個模樣,決策者固然有問題,下麵的人也是責無旁貸。”
蕭綺點頭:“你說得對。其實喜禾買過來以後,可能就隻剩下一個殼子了。”
程堯東:“咱們要的無非就是這個殼子。就算賣給那兩家,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好。站在我的角度,我看好的是你,無論是你創立新品牌,還是接手喜禾,對我來說差彆都不大。隻不過喜禾已經做出一定規模,咱們接過來不用從頭開始,可以省點力氣。但反過來講,喜禾給消費帶來的固有印象也是一道坎兒,必須要將這層印象打破,才能起死回生。”
蕭綺沉默了,她是在思考。
程堯東沒有打攪她的思路,給足了她時間。
蕭綺在這個圈子混久了,自然也看到不少品牌起死回生的過程,但過去都是作為旁觀者,如今卻有機會做操盤手。
說實話,她是興奮的。
這也是喜禾和秦曄目前最好的選擇。
她更加相信以程堯東的業務能力,由他出麵去談,一定能將兩家的情麵都圓上,起碼不會有喜禾和那兩家公司談判時的窘境——貶低、壓價。
思及此,蕭綺抬眼,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且眼神裡透著亮光。
她的心情也猶如雲破日出一般。
“好,那談判和收購的事,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