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士兵的三大權利即,士兵有獲得軍餉的權利,士兵有向上級監軍投訴軍官的權利,士兵有保護自己私有財產不受侵犯的權利。
相應的,大家又總結出了士兵的三大義務,即士兵有參加訓練和戰鬥的義務,士兵有服從命令遵守紀律的義務,士兵有幫助救護黎庶的義務。
三大權利、三大義務、三大原則、三大紀律、五要五不許;一共五個部分,構成了《彰武軍前營軍官士兵守則》的基本骨架。
經過將近四個月的醞釀,廣順二年大年初一這一天,《彰武軍前營軍官士兵守則》正式麵向全軍布。
為了迎接這個頗有紀念意義的新年,李文革特意從山下弄了兩頭豬來,給全營官兵在大年初一的早上足足包了一頓豬肉餃子,幾乎大半年沒見著肉味的士兵們吃得幾乎連自己的舌頭都要咬掉了,一個個唇齒翻飛熱淚盈眶,就恨爹娘少生了一張嘴。
魏總監事十分敬業,抓住這個機會向士兵們好好地做了一番思想政治動員,伴著香氣撲鼻的餃子味讓士兵們明白“爹親娘親,沒有李大人親,河深海深,沒有李大人的恩情深”
的道理,不過這位監事大人嘴裡一麵嚼著三五個餃子一麵含含糊糊噴吐出的字眼究竟能有幾個人聽清楚聽明白就不得而知了,是否真的“爹親娘親,沒有李大人親”
士兵們並不知道,但是他們卻絕對知道“爹親娘親,沒有油汪汪的肉餃子親”
的道理。
可惜,被作為個人崇拜對象大樹特樹名曰樹我不知樹誰人的那位仁兄此刻並不在山上,沒有看到這感人至深的一幕,萬幸!
正月初一李文革起了一個大早,破天荒地取出了自己那套基本上自領來以後便沒有上過身的深青色八品官服,戴起了比自己的腦袋稍微大上一圈的交腳襆頭,足下一雙*靴讓穿慣了多層布鞋的腳感到陣陣愜意,一切打扮停當結束整齊之後,他便叫上李護,帶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下山進城去給李彬拜年。
鬨了那麼大一場亂子,不帶上兩個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在身邊,西城李文革是說什麼也不敢再進去了。
不過東城是李彬和秦固的地盤,負責駐守東城的左營指揮廖建忠又是老上級,李文革倒還比較放心。
可惜他這個宣節校尉沒有馬車,作為武官本當騎馬,寨子裡倒也養著五匹上等好馬,隻是從來沒騎過馬的李文革雖然已經暗中在細封敏達的教導下開始練習騎術,但終歸練了沒幾天,此刻也就是勉強能夠坐在馬上不摔下來的水平,以這水平騎馬進城李文革還不敢,他怕丟醜,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步行。
這個月西城鬨得天翻地覆,東城卻沒有受到影響,因為受雪災影響的百姓得到了李文革和秦固的周濟,市麵上反倒見了些繁榮景象,今天一大早幾乎家家都在然放爆竹糊門神。
李文革邊走邊瞧,不由得也感染了些喜氣,本來還稍顯凝重的神色也變得輕鬆起來。
李彬的家門口此刻停著五六輛牛車,幾位李文革先前的家奴同事正站在門口迎賓,帶領他們的卻是李家的少主人李經存。
李文革上前躬身行禮:“小人拜見少主人……”
猛然間一個身穿八品服色的官員給自己行禮,李經存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是李文革,這位年輕人才舒了一口氣,他麵色泛紅地避開,沒有敢受李文革的禮,口中十分溫和客氣地道:“文革兄折殺小弟了,家父正在正堂待客,文革兄請――”
一旁的李護這時候跪了下來,磕頭道:“奴才李護,給少主人拜年了!”
李經存與李護卻是自*好,當下伸手拉了他起來:“這才幾日不見,你的傷便好了,身子真是健壯了呢,如何,父親沒有說錯吧?還是跟著文革兄有出息……”
當下三個人徑直自大門而入,渾不理會周圍的家仆們看向李文革的那種極度羨慕外加畏懼的目光,沿著石子鋪就的甬路,直入正堂。
此時正堂內正自熱鬨,大約二十餘名身穿青綠服色的官員正在相互寒暄交談,作為主人的李彬坐在主座上,正自與一位三十多歲的便裝男子說話。
李文革搶上一步,單膝跪下拜道:“卑職前營指揮宣節校尉李文革,參見觀察大人,給觀察大人拜年……”
他這一嗓子頗為響亮,原先還略顯嘈雜的正堂內頓時靜了下來,周圍的大小官員們的目光幾乎同時轉了過來,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就連那正和李彬談笑風生的男子,也立刻停住了話語,淩厲卻並無敵意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李文革的身上。
這屋子裡聚集的乃是延州九縣的地方官,李彬乃是延州文官領袖,逢年過節各縣均會遣人前來探望拜謁。
新年畢竟是個大節氣,因此各縣來的大多都是主官,除了延昌縣縣令吳長瑜臨時生病來不了遣縣丞封契年為代表之外,其餘各縣均是縣令親來,有的縣甚至是縣令和縣丞親來,將政務交給了縣尉和主簿打理。
因此此刻屋子裡的這些官員,最小的也是個八品官,和李文革品秩相當,大多則是七品,最高的節度判官劉薰更是五品緋袍,已經可以列入朝廷大員之列了。
一個八品的小官,在這個場合裡幾乎是地位最低的了,隨便挑個人出來在品秩和資曆上便能夠壓過他。
不過此刻來給李彬拜年的人大多都是文官,頭上戴的都是展腳襆頭,戴交腳襆頭的,滿大堂也隻有李文革一個人。
他是來給李彬拜年的人當中唯一的武官。
也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來給李彬拜年的彰武軍軍官。
不過他受到廣泛關注,倒還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文革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大名,如今在延州的官場上可謂是如雷貫耳的了。
各縣無論遠近,對十幾天前生的那場州城兵變都略有耳聞,一個僅憑著五十個人的小隊便將州城和整支彰武軍肢解了個稀裡嘩啦的小兵頭,即使是在延州這麼偏僻的地方,也足夠成為新聞人物焦點人物的資格了。
僅從這個消息傳聞的內容來猜測判斷,各縣的官員們一致認為李文革應該是個膀大腰圓身材魁偉力大無窮麵帶殺氣凶相畢露的一個家夥,誰也沒想到此刻看到的這個自稱叫李文革的家夥居然是這麼個身材瘦小臉相晦氣的人。
此人就算是扔到書生堆裡也稍顯弱了些,怎麼看怎麼不像個十步殺人統帶驕兵悍將飲血沙場的將軍材料。
就是這麼個人,將自成年以來號稱權謀廟算冠絕延州在各方勢力中縱橫來去折衝樽俎了半生的高允權高侍中搞了個灰頭土臉口吐鮮血,就是這麼個人硬是險些連延州的天都給翻了過來,就是這麼個人,做到了連周密都沒有做到過的事情……??敗在這樣的人手下,也難怪高侍中要吐血了,實在是太荒謬了……??就在這些文官們一個個麵色古怪心懷鬼胎胡思亂想的時候,李彬帶著吟吟笑意將李文革拉了起來:“懷仁總算來了,我們方才還在說你呢,來,見過這位延州的貴客――”
說著,李彬的手擺向了坐在客位上的那個便裝中年男子。
那男子緩緩站起身來,幾乎一瞬間,一股嚴整肅殺之氣自他身上湧了出來,李文革頓時心下一凜――這時隻有久經沙場日夜過著刀頭舔血生涯的百戰之士獨有的氣質,眼前這個人,比起自己以及自己手下那群號稱隨隨便便便能將彰武軍反轉個個的熊兵絕不在一個層次上。
隊中的所謂老兵,在李文革這段時間的錘煉下,此刻也隻能說剛剛有了個兵樣子,而麵前這個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戰士……??“在下三鎮衙內都指揮使折德源,李宣節,久聞大名了……”
那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帶著淡淡的笑意自我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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