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文革連散官秩也看得很重,武散官秩被他用來當作軍銜使用,是絕對不允許亂授的;這次進行土地稅製改革,事關重大,關係到延州和八路軍未來的展前景,李文革鬥爭了好一陣子,才下定決心將文散官秩作為一種輔助性政策拿出來和大地主門做交易。
不過他明確規定,文散官沒有俸祿,也不得乾預各府曹縣科政事,以免造成財政負擔或政治紊亂。甚至連文散官原本擁有的選官機會,他都一體廢除,文散官不能參與職事官的選官。可以說,這些個文散官除了可以穿著官服擺出官員的排
,幾乎沒有啥實際意義。
不過顯然有人並不這麼以為。
豐林秦家是第一個主動合作的延州家族,出讓了三百八十頃地,按照李文革的政策,這個家族六房的長男都獲得了九品官的官位,還有兩位家族長老級的人物被封為從八品承務郎,隻有八歲的族長秦肇端更是被李文革特彆對待,簡授為正七品的朝請郎。
有了官爵在身,原本在延州政治地位低下的秦家頓時一躍成為頗為顯眼地角色。此次會議,秦家的小族長秦肇端身著七品服飾列席,是專門來做榜樣的。
主持會議的是布政主事秦固,延州官方出席此次會議的還有延安縣令檢校轉運從事高紹元,膚施縣令陳夙通,布政曹司農主簿張,經商主簿唐凋,稅賦主簿趙良臣。另外。八路軍延安團中營指揮檢校延安鎮遏使李護也莫名奇妙地列坐在側。他的身後跨立著兩名彪悍嚴肅的親兵衛士,更是令來參加會議的各族族長們惴惴不安。
各族前來參與會議地都是族長,連幾個告病想逃過這一遭地族長也被負責延安衛戍地軍官硬“請”了來,在座的諸人中隻有一個人不是族長,便是世襲的延國公高紹基,他雖然不是高家的族長,卻畢竟有著從一品國公的爵位在身。請高家的族長卻不請他,禮貌上說不過去。
會一一開始,秦固好歹寒暄了兩句,高紹元便起身單刀直入地道:“各位,關於畝丁合一的事情,州府會議已會議了三次了,到如今為止州府各族願意出讓土地地世家不到十家,出讓的公田總共不到兩千頃。不要說節帥和李相公。便是秦布政和下官也覺得實在說不過去。諸位都是各家各戶的當家之人,當曉得州府此番並非是心血來潮,畝丁合一是務必要辦成的事情。諸位若是不願意出讓土地。自今年秋天起便要按照畝數繳納稅賦。”
他頓了頓,道:“諸公心中都有數,家裡麵地是不少,可是如今兵荒馬亂,佃戶們大多逃荒去了,這麼多的土地荒置在那裡無人耕種,有人耕種的那點田地裡麵打的糧食一年下來隻怕連繳夠全部土地的稅賦都不足,留著這些地在手裡,諸位家中明年便要斷糧了,諸公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族中其他各房打算打算才是!”
他環視了眾人一眼,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紛紛扭頭咳嗽或低頭不語,竟沒有一個人直麵正對他地目光。
唯一一個泰然自若和他對視了一眼地,是高紹基!
延國公現在是個純粹的光杆國公,雖然有著公爵的爵位在身,卻毫無用處,不要說在延州,便是在家族中,也幾乎沒有幾個人真正拿他當回事。
誰都知道是他和李文革鬨矛盾,最終斷送了高家在延州地數十年基業,雖然李文革至今為止也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不過誰都知道這恐怕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高紹基麵上此刻卻帶著幾分微笑冷眼旁觀,眼前的事情與他已經沒有直接的關係了。
“延國公,貴爵意下如何?”
高紹元看著這個堂弟一副不關己事的神情便十分不爽,當下第一個便點到了他。
高紹基淡淡一笑,起身來抱拳道:“二哥的意思,弟弟千萬分讚同的,我三房名下的土地,小弟請願報效秦布政和二哥,一文錢不要,以示做兄弟的一片誠心!”
他的話一說出口,高紹元和秦固頓時便是一怔,這個一向心胸狹隘做事魯莽跋扈的高紹基何時轉性了?
不及細想,高紹元當即道:“好,五郎果然是識大體之人,不過該給你的錢,州府和秦布政一文都不會少給,報效的話,不必說了,州府不是強盜,不會硬搶各位的家產土地。”
高紹基笑了笑:“二哥有心了,總共不到五十畝薄田,全給了二哥也不值幾個錢,二哥若一定要給,小弟也不推辭!”
說著,他撣撣袖子,坐了下來。
高紹元頓時臉色青,冷笑道:“延國公,不才好歹也算高家的人,內情還是知道的,十年前僅在州治屬於三房的田畝便已經超過了五千頃,就算前一陣子賣了一些,兩千頃總還是有的。兄弟隻出讓五十畝,可是在調侃秦布政和你二哥麼?”
“不敢……”
高紹基淡淡應了一句,“二哥說的那都是老年景了,如今三房確實隻剩下自家耕種吃用的五十畝薄田,其餘的地產,小弟已經於兩個月前便兌給七叔執掌的四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