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這樣,他到時候是推辭一下再接受,還是講講條件再接受?
“原來如此。”絳衛頭頭冷淡道,“你進去,把他藏在草垛裡的那東西拿出來。”
小絳衛順著他眼光的方向看了過去,道:“是!”
白於行目瞪口呆地被絳衛頭頭搜走了自己用來從牢裡逃跑的道具。絳衛頭頭把道具拿走,還對獄卒道:“既然判了三十年,就讓他好好改造,彆再讓他逃了。下次他出入時,記得把他的衣服扒\光,搜身。”
“你!”眼見那群深紅衣服的人走了,白於行氣急敗壞,他趴在鐵欄杆上,大喊,“你們這些絳衛……”
絳衛頭頭回頭。
白於行:“……真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說著,他比了個真誠的大拇指。
絳衛頭頭把頭轉了回去。
絳衛們總算走了。白於行哀歎一聲,再次躺回了草垛上。
“你小子還藏著這手呢,”獄卒看了一場好戲,蹲下來嘲笑他,“到了這裡就彆想逃了,乖乖坐完這三十年的牢吧。”
白於行翻了個白眼。獄卒繼續道:“老實點,就是天王老子也沒法子把你從這裡麵弄出來!”
“嘁,我小時候算過卦,算命老頭說我命裡帶運,如同魚水相逢,逢凶化吉,早晚都能飛黃騰達的呢。”白於行道,“你等著吧,我這就是時機未到罷了。”
獄卒嗤笑一聲:“你?你就彆做白日美夢了!”
章靈素抱著那箱醫書,在房間裡驚懼地蹲著,哪裡也不肯去。
她身上還穿著被強套上的那套紅色嫁衣,幾個粗使婆子不由分說便把她塞進了那身衣裙裡,她一個瘦小的女孩,根本沒辦法抵抗這群乾慣了粗活的婦女的力氣。
她嘴裡被塞著布,手腳被綁縛著,活生生被人塞進了花轎。花轎一路顛簸,她在裡麵嗚嗚地掙紮,花轎外麵的轎夫則在閒聊,說她的堂哥嫂,把她“嫁”給了城北的老瘸子!
章靈素知道那城北的老瘸子,他的上一個老婆也是個小姑娘,就是被他給活生生地打沒的呀!那小姑娘忍耐不了,跳了井呢!
堂哥嫂居然為了奪醫書,要把她賣給那樣的人家!
一路上,章靈素掙紮得不能再掙紮,滿心滿眼裡都是絕望。她咬著嘴裡的布條,想,到了那裡,要是實在躲不過,她寧可自儘,也不要被那老瘸子碰!
在這絕望之中,花轎便被截停了。章靈素被這一顛簸,頭撞到了轎子裡。她滿頭的珠釵都被撞歪了,轎子的簾子,卻在那一刻被“嘩”地一聲掀了起來。
她就在自己這樣最狼狽的時刻,看見了轎子外掀開簾子的深紅衣衫的絳衛。
“陸大人,人沒事吧?”外麵有人道。
“沒死,活著。”那人瞥了她一眼,給出了以下結論。
章靈素就在這極度驚魂未定之下,被這群絳衣護衛全須全尾地送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如果說之前幾天發生的,是一場噩夢。那麼接下來兩天內發生的,則是一場快節奏的幻夢。
那群人先是進了章家——聽說他們進去時,就連知府都戰戰兢兢地到了,更彆說是縣太爺。章佺一句話都沒能說,就被他視為依仗的縣太爺一耳光打掉了牙齒。那箱醫書也在當天回到了她的懷裡。
第二天,她的堂兄嫂被看了起來,那個老瘸子則一時腳滑,因醉酒而落入了井裡——就像當初被他虐待的那個女孩那樣的結局。沒人知道他在這種情形下還有心情喝酒,也沒人敢問。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她抱著醫書縮在牆腳,一個女絳衛在旁邊坐著看著她——她試圖安慰過章靈素,可惜效果不佳,近乎恐嚇,於是也就放棄了。
房間的門簾再次被掀開了,章靈素抬起眼皮,看見絳衛們走了進來。
“你的堂兄嫂在牢裡被耗子咬了,病死了。”為首的那個人淡淡道,“你今後打算如何?”
今後打算……如何?
“你可以回京城,也可以留在這裡,成家立業……”
“我不留在青州!”章靈素突然道。
為首的人頓了頓,道:“那回京城,皇上下旨,你可以醫女的身份在太醫院修習……”
“我也不去京城。”章靈素搖搖頭。
“那你要去哪裡?”為首的人道。
“西洲。”章靈素咬著嘴唇,眼淚滴了下來,“我完成了……”
“我完成了,祖父留下來的藥方!”